“众不附者,仁不足。而附而不治者,义不足。我今日要以义治理国家,这才是当务之急。”
章直道:“三叔,这是蒯良与刘表进言的话,当时他也说过理治乱者当先权谋,理治平者当先仁义。”
“如今天下当然是要治于乱者!”
章越语重心长地对章直继续道:“阿溪,国家还有很多事,灭党项不过其中之一罢了。再说……”
“再说,诸葛亮北伐之前,也是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安定后方,整顿兵甲。”
章直目光一亮道:“三叔说得是交趾?”
章越点点头道:“不错,交趾破我邕州,屠杀太守苏缄以下军民五万人。先帝命郭逵率军三十万南下,虽在富良江大捷,但因疫情之故兵马伤亡过半,最后不得不还朝。”
“如今交趾仍窥视我南境,我正打算命一大将南下率军平定交趾,收其旧郡,但南方不毛,又有疫疾。”
章直起身道:“侄儿愿往。”
章越看向章直点点头“灵州已下,党项之势已衰竭,国内不过勉强维持,本当一鼓作气而下。”
“但他既已割让三州,我也不好动手。”
“不过我已命李秉常攻阿里骨,这二虎竞食之策还是要用的,以此消耗其国力。何况现在吞并党项,河西,山阴之地也会白白便宜了阿里骨。这些我都要收归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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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直闻言大喜道:“我早知三叔庙算在胸。”
章越道:“我自不会学霸王沽名之事,自古善始者众,善终者寡,到了最后一步,我自不能慌了手脚。”
“你平定了交趾回朝后,最后这灭国之事就落在你身上了。”
“只是可惜了……质夫了。”
章越想起风雪时带章楶面见天子之时,当初之事如今已成泡影。
“先帝托付之任,我无一日敢忘。吾才浅德薄,平生所愿,唯鞠躬尽瘁而已。”章越似自言自语,又似与章直言语道。
提及先帝章直眼睛微红,言道:“三叔,咱们章家世受国恩,自当效仿马伏波马革裹尸以报效国家!”
当日章越在家中宴请章直,宴中章楶的几个儿子除了章縡之外,章综,章綡等也被叫来。章楶之子也是各个出类拔萃。
章楶平日教子极严,闲暇时就将他们关在一间屋子里读书,子弟一个个都成器。
章越追封章楶之后,又为他几个儿子各个荫官。
不过他们以后要经历几多风雨,方能替叔伯们承担起国家重任?
看着章家下一辈皆聚于一堂,章越忽想起了刘邦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说罢章越触景生情,又饮了数杯离席而去。
……
十月。
党项愤恨于与宋交战之际,阿里骨屡屡侵地之恨。
于是在割让了三州予宋后,党项之主李秉常出动三万骑与阿里骨大战于阴山获胜。
阿里骨战败后退兵,让出吞并的阴山之地。
不过党项不肯罢休,李秉常又起十万兵马联合回鹘攻入河西,与阿里骨大战。
同时金秋刚过,交趾蠢蠢欲动,章越当即拜章直为安南道经略使率十万攻伐交趾。
章直一战即攻下了广源州等数州,被兵临交趾国都升龙府城下,交趾国王被迫求和。
章直上奏朝廷为防止交趾夺回,愿亲自在为国守疆,化夷为汉徐徐改土归流,使之并入中国版图,并附了一首诗予章越‘人言洛阳花似锦,偏我到来不是春’。
于是章直率军镇守广源州这蛮荒之地,招抚蛮夷,兴修水利,一任直到五年之后方返回汴京。
当地百姓感念其恩德修祠立庙世世祭奠。
……
元佑二年,春。
春暖花开时。
便殿。
天子道:“章惇上奏要为配合朝廷开拓湖广的大计。他献策于朝廷。”
“招抚熟蛮酋长符氏,许其世袭土官,助宋军向导。”
“仿西北“浅攻进筑”之策,命士卒沿沅江建三十六寨,步步为营。”
“开榷场盐铁之利,以茶帛易蛮族山地,瓦解其自给根基。”
“并在辰州设“蛮学”,授汉文农耕;又奏请朝廷免湖广新附地三年赋税。”
章越向天子道:“陛下,交趾未靖,湖广瘴疠之地,蛮夷屡叛。章惇素有胆略,调此臣为国开疆是为良策!”
天子笑道:“卿家为国而谋,不计私怨,确实胸怀广大。”
垂帘后的向太后道:“如此就安排章惇一个差事。”
章越道:“就为湖广路经略使。”
垂帘后的太后道:“就这么办。”
章越心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