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三空却还在自顾自地坐在木案上啃食着手中的熏鸡,似乎在他心中,这世上就没有比吃熏鸡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有,那一定是喝酒。
“去死吧。”
多克翰一声大喝,匕首如流星般极速,划出一道寒光,带着嘶嘶的破风之音,欲将裴三空的咽喉割破。
裴三空终于将嘴中的鸡肉咽了下去,不巧的是,一块软骨居然卡在了喉咙处,他不禁用力地咳了一下……
那块软骨被他从嘴中吐了出去,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奔向多克翰的眉心而去。
多克翰心中一惊,暗道:“这个糟老头子,居然有这么多骨头?”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见裴三空单手支撑在木案之上,整个身体仿佛悬空一般,一只带有破洞的草鞋忽然飞了出去。
多克翰闪身躲过骨头,再回身时,那草鞋却已到了他面前,速度如此之快,距离如此之近,纵是他想躲却也躲不过去了。
只听“啪”的一声,草鞋结结实实打在了多克翰的右脸之上,那声音真叫一个清脆。
多克翰被打的眼冒金星,连连退后数步,右脸侧一片红肿,那模样甚是好笑。
萨布鲁眼见多克翰被打,张开双臂哇哇大叫着扑了上来。岂料裴三空见他过来竟然丝毫不闪,结结实实被萨布鲁给拦腰抱住。
要知道萨布鲁可是蛮羌最有名的勇士,他曾经空手勒死过一头莽牛。但凡被他紧住身子的人,轻则肋骨断裂,重则窒息而亡。
多克翰见到萨布鲁一击得手,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疼痛,狠一咬牙,握着匕首再次冲了上来。
萨布鲁面目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大声吼叫,双臂用力勒紧,势必要将怀中这个糟老头子的骨头碾碎。
就在多克翰冲过来之际,裴三空猛然抬起了左脚,他脚上的另一只破草鞋也离脚而去……
“啪……!”
又是一声脆响,多克翰的左脸也被击中,这次彻底将他打懵了,连哼都没哼一声,“噗通”一下便栽倒在了地上。
也许他穷尽一生都无法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被草鞋扇了耳光,而且还是左右开弓。
萨布鲁使出浑身解数收紧手臂,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老头仿若无骨,任凭他如何发力,却是伤不得他半分。
另一边,吉尔特与李寒山两人打斗的势均力敌,可谓半斤八两,你伤不到我,我亦伤不了你。
这时,从院门外呼啦啦跑进来了十数名衙役,他们手中提着腰刀,嘴中喊着:“抓贼人,休要走了贼人……”
顾冲与李献白随在衙役之后进来院内,当他见到裴三空被那名蛮羌人紧抱之后,愕然道:“老裴头,你被抓了?”
裴三空翘了下胡子,哼笑道:“我不过是陪他玩玩而已,且看我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猛一运气,双臂蓄力,大喝一声:“开!”
随着这喝声,萨布鲁庞大的身躯就好似被电击一般,猛地向后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木案上,随后便翻滚在地。
吉尔特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且那老头武功高不可测,心知自己已无回天之力。
想到这里,他急退两步,匕首被用作暗器脱手而出,向着李寒山迎面打去。
李寒山急忙闪身躲避,等他再回身时,吉尔特已至围墙边上,一纵身翻了过去,不见了踪影。
顾冲弯腰捡起地上的草鞋递到裴三空面前,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老裴头啊,你看看你,居然被人打得连鞋子都丢了,这可真是有点丢人哦。”
裴三空听到顾冲的话,脸色微微一沉,不屑地说道:“哼,荒谬!就凭他们的那点能耐,哪里配得上老夫亲自出手?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而已,也只配老夫的鞋子。”
说完,他俯身将草鞋套在脚上,回身将木案上的熏鸡拿在手中,还顺手抄起那壶烧酒,叮嘱道:“这熏鸡烧酒乃归我所有,日后若再有此类美事,娃娃可莫要忘了我。”
顾冲含笑点头:“你且辛苦,回去吃酒去吧。”
裴三空一手熏鸡,一手烧酒,眉开眼笑地趿拉着草鞋,慢悠悠离去。
看他那邋遢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头,竟是个绝世高手。
衙牢之内,多克翰被五花大绑在牢柱之上,已然转醒。
顾冲与李献白站于他面前,问话道:“多克翰,蛮羌大法师呼乙可之子,可是你?”
多克翰冷哼一声:“不错,你既知我身份,还不快些将我松绑。”
“你怕不是被鞋底抽糊涂了吧?”
顾冲挑起眼眉,呵笑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吗?”
多克翰眼神中带着愤怒,紧盯着顾冲,说道:“你是何人?”
顾冲浅笑一下,朗声道:“我是此地秀岩县令顾冲,这位乃是玉清郡守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