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默然审视良久,忽道:“为何偏偏是他?你又怎知我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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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璧近前一步,眸光清亮:“若说舍弟本是路西法转世,你可信?”
杨炯瞥见月里麻思那副得意模样,不禁嗤笑:“他?那我岂非成了救世主?”
“你说是便是。”歌璧竟也打趣道,“横竖你是他爹。”
杨炯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空口无凭,何以取信?”
“说来日后自见分晓,你必然不信。”歌璧从容应道,“可眼下既无更善之选,何不让舍弟一试?若不成事,再作计较不迟。”
杨炯凝神细观,见那月里思麻虽稚气未脱,眉宇间自有一股英锐之气。暗忖歌璧素来行事莫测,此子或真有异处。况军情紧急,容不得再三踌躇。
当下,杨炯颔首,道:“便依你!只是话说在前头——倘若误了军机,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月里麻思闻言大喜,在马上欠身抱拳:“王爷放心!定教那些番兵见识见识真佛!”
杨炯瞪了少年一眼,不再多言,当即拨转马头,长刀高举,声若洪钟:“燃烧军团!‘风’字营!‘猛’字营!随本帅前出!”
三军轰雷也似应诺,震得地上沙尘簌簌而动。
但见杨炯一骑当先,胯下乌云驹四蹄翻飞,银甲映日,真如天神临凡。
潘简若引一万燃烧军团紧随其后,赤甲连天,恰似燎原烈火;万匹红马奔腾如鼓,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
毛罡率三千“风”字营重骑稳踞中路。这汉子虽胖大,端坐乌龙马上却如铁塔生根。玄甲与黑马浑成一体,恍若阎罗殿前巡行的鬼使,未接战先透出森森杀气。
月里麻思不甘落后,挽长弓,策白马,领一千“猛”字营押住后阵。银甲在红黑二色间分外夺目,竟自有几分凛然气度。
三色甲胄分明,三色战马杂沓,大军列阵而前,缓缓逼向疏勒城。
日头照在铁甲上,反出万点寒星,远望真个似《启示录》所载天启骑士降世,直叫人胆战心寒。
城头守军早看呆。
初时还有几个强自镇定,待见这三色军马愈逼愈近,那股末日临头般的威压直似潮涌而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天爷……”一个康居兵张大了嘴,长矛“哐当”落地,声音发颤,“红马、黑马、白马……这铠甲兵仗,分明与传说里天启四骑士一般无二!”
旁侧士兵面如白纸,连连点头:“早前克孜勒河漂来的棺木上,就绘着死亡骑士!如今这三路齐至,莫不是末日真到了?”
“休得胡言!”有个塞尔柱亲兵强喝道,“大维齐尔有令,此乃敌军诡计!”话音未落,自己先打了个寒噤。
一个疏勒老兵冷笑:“诡计?河水里的疫尸莫非是假?城中已现发热咳嗽的,这不是瘟疫是什么?如今天启骑士压境,分明是天罚临头!”说罢竟弃了兵刃,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那塞尔柱亲兵待要拔刀叱骂,手按在刀柄上却僵住了。城下军容如海,杀气凌云,任是铁打的肝胆也要生出三分怯意。
这般言语在城头此起彼伏,守军早乱了阵脚。有低声诵经的,有股栗不已的,更有人悄悄往城下溜去,只恐逃得慢了,便要在这末日审判中化作飞灰。
杨炯引军直至城外五百步处,忽地勒住缰绳。
三军应声而止,但闻旗风猎猎,马鸣萧萧,端的是鸦雀无声。
杨炯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直上城头:“城上人等听真!吾乃上帝使者,奉天命率天启四骑临凡,特来审判世间罪孽!”
声浪穿透晨雾,字字清晰入耳。
稍顿片刻,又扬声道:“《启示录》载,羔羊揭七印时,便有白马、红马、黑马、灰马四骑临世,携征战、饥荒、瘟疫诸灾。
今死亡骑士已降瘟疫于尔等营中,余下三骑俱在此处!尔等荼毒生灵,罪业滔天!
今限三日之期!若开城门,献阿尔斯兰并六国酋首级,上帝或可宽宥。倘若执迷……”
话音陡然转厉:“三日之后,天火焚城,尔等皆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言犹在耳,身后数万军士齐声怒吼:“顽抗者死!”
声浪如惊涛拍岸,震得城砖簌簌落灰。
城头守军本已魂飞魄散,经此一吓,更是心胆俱裂。
忽见一名疏勒新兵弃械跪地,嚎啕大哭:“我等愿降!此乃天罚,岂是人力可挡?求上帝开恩呐!”
“狂徒敢尔!”一声暴喝自敌楼传来,阿尔斯兰疾步登城,面沉似铁。
但见刀光一闪,那降兵首级早已飞落城堞,热血溅得女墙尽赤。
阿尔斯兰踢开尸身,戟指城下骂道:“杨炯!休要装神弄鬼!什么天启骑士,不过障眼法尔!凭这等伎俩也想乱我军心?你也太小看了我塞尔柱勇士!”
这般说着,忽又冷笑:“你既统帅天启骑士,那你是谁?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