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长攥着望远镜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镜筒边缘在他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他甚至能从镜片里看到西北方向腾起的烟柱,那是红其拉甫防线正在崩塌的信号。
“让炮群立刻转向!给我覆盖红其拉甫西侧戈壁!”
他猛地转身,军靴在沙地上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算把炮弹打光,也要给二旅争取撤退时间!”
作战参谋脸色发白地按住电台:
“军长,炮兵群刚完成对塔县防御圈的火力部署,贸然转移阵地……而且红其拉甫的坐标已经被虫群的血炁覆盖,激光测距仪完全失效,盲射就是浪费炮弹!”
帐篷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块。
李军长盯着战术屏幕上那片闪烁的红雾,张营长最后一次呼叫的杂音还在耳边回响——“给我炸出隔离带”,可现在看来,那道用热饵弹和血肉筑起的防线,连三分钟都没撑住。
他突然想起一天前在前哨指挥所,自己拍着桌子否决夏如安的请求。
当时那个面容清冷的女孩儿反复强调保存有生力量的重要性。
而他当时怎么说的?
“军人的字典里没有‘逃跑’!红其拉甫是塔县的门户,丢了那里,整个帕米尔高原都得暴露!”
现在想来,那番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无比懊恼,正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傲慢与骄傲才导致一整支装甲营的覆灭。
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依托塔县防线最大限度的掩护老百姓撤离。
“报告!”
通讯兵撞开帐篷,作训服上还沾着沙尘:
“东郊防御圈搭建完毕!特调部的成员还在调试,不过外围防线上,工兵营用预制板和混凝土块筑起了三道防线,防化连正在喷洒糜烂性药剂,应该能暂时阻挡虫群靠近!”
李军长抓起军帽往头上一扣,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帐篷里的参谋们:
“跟我去看看。”
塔县县城边缘,推土机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发颤。
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正将一桶桶墨绿色药剂泼在预制板围墙上,药剂接触空气后冒出刺鼻的白烟。
几只作为前哨飞来的蝗虫,刚触到墙面,甲壳就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气泡,坠在地上抽搐着化为一滩黑泥。
“首长!”
工兵营长跑过来敬礼,手套上沾着干涸的药剂痕迹:
“这是军工所刚送来的‘蚀炁剂’,说是用破瘕丹混合大蒜素以及强酸,临时配置出来的药剂,能分解血炁… …但极易挥发,有效期大概只有一个小时,陆航大队那边也配备了一些,准备空中布撒… …”
营长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们把全县的混凝土管都挖出来了,在第二道防线埋了三层,里面填充了铝热剂,实在守不住就引爆,能烧出两公里的隔离带。”
李军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县城里的居民正被战士们往城外转移。
不过血炁将至,运力有限。
除却妇女儿童外,大部分人只能就地转移进防空洞,等待第二批次的撤退。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摔倒在沙地上,怀里的婴儿吓得大哭,旁边的卫生员立刻冲过去把她们扶起来,防护服背后的红十字在灰黄色的背景里格外刺眼。
其实… …
塔县方向的预警信号早几天就传达了,但塔县居民大部分都是塔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前期的转移工作并不顺利,现在城里剩的几乎都是故土难离的百姓。
“防空洞能容纳多少人?”
“最多八千,但塔县剩余常住人口加上部门职工有一万二。”
民政干事递过来一份统计表,声音发涩:
“我们正在加固学校、医院的地下仓库,能再塞下三千,剩下的……”
剩下的人只能躲在没有三防措施的平房里。
李军长没接那份表,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虫群突破防线时,那些没有人防工事的房屋,会像装着血肉的罐头一样被轻易撕开。
突然,一阵急促的防空警报划破天空。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天空泛起诡异的暗红色,那不是蝗虫组成的血云,而是某种能量撕裂空气的痕迹。
几道青绿色的光带在红雾中穿梭,所过之处,血云像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般炸开,无数蝗虫的残肢断臂从空中坠落,在戈壁上砸出密密麻麻的黑点。
“那是什么?”
一个新兵下意识地举起枪。
李军长举起望远镜,镜片里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穿着破碎道袍的身影在虫群中穿梭,三柄泛着血丝的飞剑围绕着她旋转,每一次挥剑都能带起成片的血雨。
那些连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