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倒是其次,沈庭不在乎,但他仍想要计较一番。
因为他很清楚,江佩蓉母子的主心骨在沈雁归,她在哪里,她们就会在哪里。
沈庭想趁这个机会,将沈雁归留下来。
墨承影以为这是沈家故意设局,有意帮沈雁归填补这个漏洞,尽快解决这件事。
沈雁归的手隔着衣裳,悄悄按在他胳膊上,示意他莫慌。
那个由沈曞推荐来看着沈雁归、给她制造麻烦的崔氏,本就是为利讨好林惠茹,因利而聚、必因利而散。
更何况林惠茹都已经死了。
她不瞎,看得出江佩蓉和沈庭的关系。
沈雁归早早同她摆过利弊,自己若留下,这个沈家,她一个铜钱也别想拿到。
但如果自己走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沈庭正值壮年,老夫人日薄西山,后院她一人独大,倘若她再有本事再生个儿子。
整个沈家,便都是她的。
沈曞算什么?
没了亲娘,若再彻底失了林家支持,凭他那个脑子,孤身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是以崔氏早就反水。
沈老夫人和沈曞如螳螂待蝉盯着沈雁归,却不知,无人注意的角落,崔氏当着黄雀,替沈雁归盯着沈老夫人和沈曞。
老夫人安排在哪间屋子下药?沈曞的人何时对晏乐动手?
都是她借着身份之便,暗中打听并泄露给沈雁归的。
这会子,她装作不经意,扯出积年老账。
账房先生供出从前林惠茹管理内宅时,常明里暗里接济侯府,沈庭面露不悦,命令账房小厮抱来积年账册。
好巧不巧,里头就有那么几张借据。
那是林惠茹刚来沈府时,心有忌惮,怕明着给娘家银钱,会惹夫家不快,写下的。
仅那最初两三年,便有十多万两。
再后来林惠茹将小女儿留在娘家,送钱的名头便更顺理成章,还低价卖给林家多处铺子田产。
自然,沈雁归转移走的账,也都算在了林惠茹头上。
总数额可不止几十万。
沈庭年前的赏赐,被沈雁归安排拿去填补旧日账目,沈家现在账面上的现银,依着沈府大手大脚的花销,要不了半年,就空了。
林惠茹好儿媳的形象,瞬间在沈老夫人心里坍塌。
她现在没空恨沈雁归了,大骂所信非人,恨不能将林惠茹的坟刨了。
陈年旧账,他们要不要和林家算,那是沈家的事,沈雁归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是明面上,沈家的银钱,沈雁归分文未取,还被疑心,这叫沈庭愈发觉得亏欠于她。
走出沈府,天色已黑。
马车上,沈雁归还没来得及道谢,墨承影先倒了杯茶,双手递来
“卿卿,渴了吧,喝口水。”
那晚时间有限,沈雁归只来得及说完今日谋划,便将人赶走。
墨承影来不及单独与她叙旧,此刻得了机会,一张嘴停不下来。
他说那两年西边战事吃紧,他走不开,但是约定时间前半年,他让亲随去医馆传信,没想到医馆已经人去楼空。
后来他亲自过来找寻,只是当时夏戎战事未有结果,没待多久,皇帝要让公主墨鸢去和亲。
墨鸢的母妃于他有恩,他不得不重返战场。
“对不起卿卿,是我没用,连找你都找不着。”
虽然但是,这辈子的她和他,也是五年未见,倒也不必这么熟络。
沈雁归身上跟有虫子爬似的,十年夫妻,她还是更习惯那个冷若寒霜的摄政王。
“你回京还没多久,正是需要结交的时候,今日一下得罪三位,不后悔吗?”
墨承影认真摇头,“此事我还要谢谢你呢。”
御王是先帝幼子,自然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家血脉,而今得胜还朝,军功加身,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忌惮这样的弟弟。
比起友好相处,皇帝更愿意看到他胡作非为、得罪朝臣。
他今日一下得罪仨,反倒叫皇帝放了心。
“再者。”
墨承影又为沈雁归添了杯茶,“西戎精兵强将、极擅马上作战,若没有你,别说军功,我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是你,是你第二次救了我,救了阿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