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善除恶,守正辟邪,是为神灵之责,也是受香火之义,何须吝惜性命。或者说,也无性命可言,他们本就是千万次供奉、祭拜里凝聚出的一点神性、一点念头,受道士之术而豹变,也因豹变而燃烧。
也就是说……
道士横剑齐眉,眸光映着剑光雪亮。场中诸神皆他以灵性为芯,香火为蜡,以驱神之变唤醒,只消“蜡油”燃尽,灵机也会随之散去,介是,自己就将再度陷入重围。
鬼王怒气恶哼,吹起赤须飘飞如焰云。它本以为没了雷符的李长安就是没了爪牙的孤狼,倾力围杀取其性命轻而易举,没想其手段如此繁多,再说那十三家,本就心怀鬼祟,难说会尽力阻拦援军,若叫他驰援赶来,事情怕更有反复!
所以。
双方目光在空中冷冷相遇。
要在灵机燃尽前;抢在援兵到来前。
宰了他!
…………
鬼王首先发难。
它仰天厉啸,长身高高跃起,砸入院子,声势好比不周山断裂坠海,脚落处,地面立式掀起一道泥波石浪,汹涌奔腾,仿佛要将沿途一切通通摧毁。
轰隆间,一个高大可比肩鬼王的身形跨步而出,只身挡在涛头。石敢当是泰山石与石将军神性的混合,兼具镇灾殃、护良善之神力,他双手举起重剑——那剑本是石将军身前所用,只比寻常战剑规格大些,可在这一刻,光气汇聚,霎时化作一柄宽近两尺、长可丈余的巨兵——重重贯入大地。
下一刻。
怒涛撞上堤岸,数不尽泥块碎石冲天而起又轰隆落下。
一抹冷光乍现。
剑锋切开泥幕,李长安疾射而出,青白二气在鬼王膝上一闪而逝,鬼血泼洒如雨,鬼王吃痛趔趄,狂叫着挥手猛扫,掌风厉啸裹挟着数不清泥块石屑激飞如箭镞笼罩住了尚在半空的道士,然,身为鬼体轻盈,又驾驭清风,间不容发间横移三尺,与掌风擦身而过,叫那泥箭石镞徒徒飞上天去。
那里,两头夜叉缠斗正激,猝不及防被乱“箭”扫落坠地。
鬼王却看也不看,目射凶光紧追道士身影,重拳接连落下死咬不放,在这关头,泥沙飞溅,却是石敢当冲开泥雨,舍身狠狠撞在鬼王腰间。泰山石本体足有八万八千斤,这一击,怕是碰墙墙倒,撞山山摧,可鬼王却在霎时间曲膝沉腰,两脚如柱贯入大地,犁起土石如小山,硬生生抵住了冲击,更反过来抱住石敢当腰腹,正吐气开声。
目光骤然惊怒。
李长安轻飘飘飞过眼前,手中剑光一闪,它只觉喉头冰凉,几股赤须齐断。
石敢当趁机挣脱,挥剑将其砸退。
李长安亦轻巧落地,转身对上鬼王猩红双眸。
它那身肥肉比想象中更为坚韧。
砍得太浅。
振去剑上鬼血。
再来!
……
道士冷冽,石灵沉默,鬼王暴戾,短暂对峙,三道身影再度拼杀作一团。
鬼王撒开拳脚,端的是力大无穷,一拳一掌间皆掀起大风裹挟泥石如乱箭,拳掌本身更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好在石灵亦非凡俗,借了几分东岳之力,坚如金刚力比龙象,能与鬼王稍稍角力,手中巨剑虽然斩不破鬼王外皮,但也能为李长安创造时机,施以斩妖与白虎庚金之气。
交手数回,在鬼王愈发暴怒的狂吼里,长剑饱饮鬼血。
但李长安脸上却不见喜色。
太浅了!
流血可杀不死鬼神。
但石敢当的灵性却有燃烧殆尽之时。
李长安双目一凝,闪过鬼王一击,同时接连掷出丹丸。
霎时间,丹火冲天,朗映重云。
漫漫火光中,鬼王却晃动着犄角放声狞笑,能熔邪炼煞的道家真火与它不过是热气温汤,任由火焰加身,自顾自挥出重拳,拳风霎时暴起,在火焰中撕开一条通道,重拳随后而至狠狠砸在了石敢当的左脸。
石粉簌簌抖落,沉重的石人“咚咚”后退三步,猛然踩住退势,双手紧握巨剑裹起火焰如龙卷拦腰横扫而去。
鬼王不闪也不避,右脚抢步上前,左臂曲肘成盾,迎着来势凶猛的剑锋……
咚!
巨声激起大风瞬间压灭了丹火。
巨剑高高弹起,带着石人中门大开。
鬼王狞笑着左脚再抢一步,右手追上石灵踉跄步伐,一把拿住其咽喉,肥肉下肌肉如山垒起,竟是要以蛮力强行扼断手中石头脖颈。
却在这时。
李长安冷不丁自石敢当背后现身,一手翻过石人肩头,一手持剑砍在鬼王手腕,鬼王吃痛难免手上一松,石敢当抓住良机,抬肘顶开鬼王手臂,后撤半步,拉开一剑之距,剑柄已顺势从脑后绕到斜上方。
力劈华山!
巨剑斫在鬼王肩颈之交。
拼尽全力的一剑当即砸得鬼王双腿弯曲,然在跪倒的最后一刻,鬼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