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奴使者不见踪影,想来是藏身暗处,要伺机递出那两柄毒牙。
尸陀使者依旧在原地,大口又张开,听得清蝇虫在腹中嗡鸣。
而后。
喉头再度鼓起。
脓血喷射。
苍蝇群飞。
…………
没有任何征兆。
滚滚大风平地拔起,卷起骨渣泥屑如乱箭飘打。
尸陀使者一口脓血才呕出嘴边便被硬生生摁回咽喉,飞出的蝇群亦倒卷而回,噼里啪啦砸了藏在后头的替身、换死一脸,叫他们只顾滚地扑打。
与之同时。
一人乘风而至。
飞“沙”走“石”中难辨形貌,唯见其手中宝剑格外凛凛,生出青白二色光芒。青色,是斩妖之力;白色,是庚金之气。
鬼卒们果然训练有素,竟肩抵着肩,顶着大风稳住身形,在逼仄井道,竖起刀枪如林,但来人却顿也不顿,直入战阵,管它什么刀丛枪林,什么重甲大盾,剑光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风起风息。
已杀尽了鬼卒,将杨、姚拔出危急。
至于那猿奴使者,灵醒得很,远远窥见青白剑光便利索遁去,带着尸陀使者远远投来警惕目光。
李长安没有追击,带着杨、姚二人退回法阵。
……
红线外。
黑暗中铿锵声不绝于耳,鬼卒不断涌出,又填满了井道。
红线内。
杨欢、姚羽险死还生,非但没有退缩,反因得了强援,有些跃跃欲试。
李长安没轻举妄动,示意他们看看身后。
身后一片赤红。
所有的令牌都已激发,并发出“嚓嚓”的令人不安的剥裂声响。
令牌看似按一条条井道布置,实则是一环环层层相连。一道令牌受到冲击,同环的其余五道便会一同呼应。此间情况,也就意味着……
李长安:“走。”
姚羽应声掷出丹丸。
爆炸声里。
三人返身就撤。
…………
镇抚司法阵的名头很朴实,名为“守正辟邪阵”。“辟邪阵”有内外九环,外七环设在井道,内两环也是最强的两环,一环设在青石阵图上,一环设在地厅与横井相接的井口。
……
三人舍了井道,退回地厅,准备视形势,或死守,或撤离。
形势很糟。
四面尽是厮杀声,六条井道皆有鬼卒涌来,大伙儿已被堵死在了地厅里,而教众人滞留此地的唯一理由——抱一法师仍旧埋在阵图里,提着朱笔勾画,没个结果。
形势不算太糟。
至少所有人都活着退了回来,各自守着井口死斗,而众人最忌惮的怪物——魙,尚未返还。
邓潮还有闲心玩笑:
“还道你俩撞上了什么妖魔鬼怪,已经死球啦,却囫囵着回来啦?”
姚羽是个跳脱性子,嘿嘿吹嘘:“不过区区四头恶鬼,能奈我何?”
“好本事!却比不上我。”
话语间,忽有血水如箭攒射进来,邓潮摇身变作铁罗汉,任由乱“箭”击身“叮当”作响,奋起长棍与一头重甲大鬼挥来的巨斧当空一撞。
沉闷轰响中,他哈哈大笑。
“老子一个顶了三头!”
一旁不远处,相国井口。
无尘周身佛光四射,不可逼视。
“贫僧这里亦有三头。”
西井口,鬼将们进退有序配合默契,硬生生以三人之力结成一道钢铁长城。
嗡声道:
“三。”
小方井口,裴液剑裹黄符,挑刺如飞星,时不时一拍腰间葫芦,葫芦口便射出一柄飞刀,或斩下一枚黑羽,或刺穿一团烟气。
“一样。”
白龟井口。
镜河拧紧粗眉,好一会儿。
“两头。”
硬邦邦的话声落下。
她左手中盾牌上所绘灵官忽的显出怒相,往前猛推,顿教一头半人半兽的大鬼倒飞而回;右手打鬼鞭一挥,将另一头乱发如荆棘的大鬼砸进了井道不见。
随后。
她竟冷着脸主动跨过井口红线,举盾径直撞进密密麻麻的鬼卒当中。
玄女庙是十三家之下的大观,镜河更是庙中武斗派的袖领,她这一身行头自是不俗。
譬如那打鬼鞭,在她手里轻如鸿毛,砸在鬼头却重若千钧,寻常鬼使都难以抵挡,更别说这些个鬼卒。
一时只听得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不绝于耳。
打鬼鞭所落,连“人”带甲俱为烂肉。
镜河这才肯收手,挥鞭扫开纠缠,正欲退回地厅。
当~
愕然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