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并未返回客院,而是独自一人,信步走到了唐门的后山。这里是一处断崖,崖边青松挺立,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带着蜀地特有的湿润草木气息。
他站在崖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深不见底的夜空。
白日里为李木梳理经脉时的那份异样感,此刻在他的心头,愈发清晰。
他的霸王罡气,是他立身之本,源自那崩溃系统所留下的【腕豪之心】。这股力量至刚至阳,霸道绝伦,向来只有吞噬、同化、碾压一切异种炁的份。可是在李木体内,那股“雷火真阳”之炁,却与他的霸王罡气产生了完美的共鸣,甚至让罡气的品质,都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提升。
这说明,他的力量,并非是无根之水,在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与之对应的“道”与“理”。
只是,这个“道”,究竟源自何方?
他的玄瞳之中,暗金色的光泽缓缓流转,仿佛要看穿这层层叠叠的黑夜,洞悉万物本源。
那遥远的天池方向,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依旧盘踞,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但此刻,张豪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他更在意的,是自身力量的根源。
“仙人似乎有了烦恼。”
一个苍老而平稳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许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竹筒酒壶,以及两只粗陶碗。他走得很慢,脚步落在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张豪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唐门之内,还有什么能瞒得过许新长老的眼睛。”
许新走到张豪身边,将一只陶碗递了过去,然后揭开酒壶的木塞,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只是些自家酿的青梅酒,不成敬意。”他为两只碗都倒满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轻轻晃动。
张豪接过酒碗,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
“好酒。”他赞了一句。
许新笑了笑,也饮了一口,才开口道:“仙人今日为我唐门解百年之忧,又收下李木那孩子,是我唐门的大恩人。老朽只是见仙人独坐于此,心事重重,斗胆前来叨扰一二。”
张豪将空碗递还给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思绪。
“我只是在想,我这一身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他直言不讳,“我得到的传承中记载,上古至今,修成我这般体魄的,寥寥无几。西楚霸王项羽算一个,商末的帝辛也算一个,再往前追溯,便是兵主蚩尤。他们都被称为霸体。”
“但,谁是第一个?是谁,开创了这条只修肉身,不重元神的道路?传承中,对此讳莫如深,只字未提。我想弄清楚这个真相。”
这番话,让许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低头看着碗中的酒,眉头紧锁,似乎在翻阅着脑海中浩如烟海的记忆。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仙人所言,让老朽想起了一些东西。”
“唐门典籍驳杂,除了本门功法,也收录了许多外界的孤本残卷,其中一本早已腐朽不堪的竹简上,曾有过一段极其模糊的记载。”
许新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那段记载说,在远比我们认知中更古老的年代,天地间曾存在一个族群,名为‘巫’。”
“巫?”张豪的眉梢动了一下。
“对,就是巫族的巫。”许新点了点头,“那竹简上说,巫族之人,天生体魄强健,力大无穷。但他们却有一个被当时所有修行者嘲笑的特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修元神,不识天数。”
这八个字,如同两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张豪心中的迷雾!
不修元神!
不识天数!
这不正是对他自己这条道路最精准的概括吗?
“古籍中还提及,”许新继续补充道,“虽然被百家嘲笑,但每一个巫族的强者,都拥有通天彻地的本领,能手撕龙凤,脚踏山河。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个强盛至极的族群,也彻底泯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再无踪迹。”
张豪心中巨浪翻涌。他传承中那句“极霸境,睥睨混沌神魔”,与许新所说的“手撕龙凤,脚踏山河”,何其相似!
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这一身霸体传承的源头,必然与那消失的上古巫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到张豪的神情变化,许新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又为张豪满上一碗酒,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其实,今日老杨……也就是我们门主,让老朽来寻仙人,除了感激之外,也是想……与仙人您,达成一份攻守联合的约定。”
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