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练功场的影子拉得老长，孩子们的剑招在余晖里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叶冰瑶站在场边，藤条轻点地面，时不时喊一声：“阿瑶，腕力再沉些，剑招才稳得住！”“洋洋，出剑别太急，留三分后劲！”

    紫月剑灵蹲在她肩头，晃着腿点评：“那个温晁，脾气跟炮仗似的，剑招也毛毛躁躁，真该让他跟温旭学学沉气。”

    紫渊从叶安世剑鞘里探出头，哼道：“总比某些人只会站着说风凉话强，有本事你去教教他？”

    “我是懒得费口舌。”紫月扭过头，却偷偷给叶冰瑶递了个眼色，示意温晁的下盘有些虚浮。

    叶冰瑶看在眼里，扬声道：“温晁，扎稳马步！再晃一下，晚上的烤肉就别想碰了！”

    温晁脖子一梗，赶紧调整姿势，脚下的石板被踩得稳稳的，嘴上却嘟囔：“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厨房的方向——英磊下午说要烤野猪肉，香气早就飘过来了。

    叶安世的剑招已渐入佳境，紫渊剑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时而如流星追月，时而如静水深流。叶冰瑶看着他的身影，忽然想起他父亲年轻时练剑的模样，眼底泛起暖意。

    待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山后，叶冰瑶喊停，孩子们收剑时都已满头大汗，却没人喊累。英磊推着一辆小推车过来，上面摆着烤得油光锃亮的野猪肉，还有几碟凉拌菜和一大桶酸梅汤，香气馋得人直咽口水。

    “先洗手再吃。”叶冰瑶看着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笑着摇头。

    孩子们一窝蜂冲向水井，哗啦啦的水声混着笑闹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叶安世走在最后，手里还握着剑，叶冰瑶叫住他：“世儿，过来。”

    两人走到廊下，晚风带着凉意拂过。叶安世把剑靠在廊柱上，轻声问：“姑姑，有事吗？”

    “你的剑招越来越熟练了，但还差一点东西。”叶冰瑶望着远处的山峦，“是‘意’。剑招是形，剑意是魂，没有魂的剑，再快也只是花架子。”

    叶安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太懂……剑意是什么？”

    “是你心里的东西。”叶冰瑶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剑痕，“你想保护谁，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念头聚在心里，灌注到剑上，就是剑意。当年你父亲的剑，带着守护天下的仁心，所以刚猛却不暴戾；我的藤条，藏着护佑亲友的执念，所以柔韧却难折断。”

    她转头看向他，目光温和却坚定：“你的剑，该藏着什么？”

    叶安世愣住了，脑海里闪过孩子们的笑脸，闪过寒水寺的晨钟暮鼓，闪过姑姑讲述往事时的泪光。他握紧拳头，轻声道：“我想保护大家，想让在意的人都好好的。”

    “这就对了。”叶冰瑶笑了，“把这份心思融进剑里，你的剑就会有魂。”

    这时，薛洋端着两碗酸梅汤跑过来，递了一碗给叶安世，挤眉弄眼道：“聊什么呢？快吃烤肉去，再不去就被温晁那家伙抢光了！”

    果然，远处传来温晁和魏无羡的争执声，夹杂着温宁软软的劝架声。叶安世接过酸梅汤，和叶冰瑶相视而笑，快步往人群走去。

    月光爬上墙头时，孩子们都已睡熟，禅房的窗纸上印着他们歪歪扭扭的睡姿。叶冰瑶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君玉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两年后他们踏入江湖，会不会记得今晚的烤肉香。”叶冰瑶轻声道，“也在想，我们能护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终究要靠他们自己。”

    君玉望着练功场残留的剑痕，道：“但至少我们能教会他们，如何握紧手里的剑，如何守住心里的光。”

    夜风穿过桃林，新抽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叶冰瑶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的温度让花瓣微微颤动。她知道，有些话不必多说，有些路必须自己走，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两年里，把每一分力气都教给孩子们，让他们的剑足够锋利，心足够坚定。

    月光下，廊柱上的藤条静静悬着，剑鞘里的剑灵早已睡熟，只有风还在悄悄传递着未完的絮语，寄向两年后的江湖长风里。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