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桥、莲舟、松溪、梨亭、声谷,”张三丰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尔等五人,即刻带岱岩及所有伤重弟子,由松溪安排秘径,夤夜下山,前往太和山深处的‘玄真岩’暂避。那里地势隐秘,易守难攻,早年我曾命人凿有石室,备有米粮药物。此去路途艰险,务必小心。”
“什么?!”宋远桥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您让我等离开?那您呢?还有五师弟他…”他猛地看向张翠山,又急切地望向张三丰,“弟子身为首徒,值此危难之际,岂能弃师门而去?弟子愿留下,与师父共守紫霄宫!”
“弟子愿留下守护师父!”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也异口同声,语气坚决。
“共守?”张三丰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剑,穿透了殿外深沉的雨幕与夜色,仿佛刺入那些潜伏者贪婪的心底,“就凭门外那些金刚门的莽夫?那些朝廷的鹰犬?他们还不配让老道动真格。他们想要的,是那半幅丝帛,是那可能存在的《九阴真经》之秘!”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张翠山身上。
“岱岩重伤,需静养,此地已成风暴中心,不宜久留。翠山身中玄冥寒毒,此毒霸道,盘踞其体内,便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百损道人以其精深魔功,或有秘法感应方位!他虽受创遁走,一旦稳住伤势,必会卷土重来,同时也会引来更多觊觎之徒!若尔等皆留在此地,是欲将岱岩、翠山乃至所有武当弟子置于百损与群魔环伺之险境吗?!”
张三丰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在众人心头,震得他们无言以对。宋远桥脸色煞白,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深意——让伤者和可能成为“坐标”的张翠山离开,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而留下,看似守护,实则是将所有人都绑在即将沉没的船上!
“师父…”宋远桥声音发颤,带着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他是武当首徒,是众师弟中公认的未来掌门,是师父最倚重的臂膀。此刻让他离开,留下师父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滔天风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张翠山未受伤的右臂,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点,眼中充满了血丝,“五师弟他…他身中剧毒,又…又岂能远行?”
张翠山感受到大师兄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和那份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关切,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明白师父的决断是最明智的,但看着大师兄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看着二师兄、四哥、六弟、七弟眼中的不甘与担忧,一股巨大的酸楚冲上鼻尖,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大师兄…”张翠山的声音哽咽了,“我…”
“不必多言!”张三丰断然截住了他的话头,目光恢复了深潭般的宁静,“翠山之毒,根深蒂固,非寻常之法可解。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阴极之地,未必不生阳和之机;至寒之毒,或需至阴之所方能引出化解。”他的话语飘渺玄奥,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望向了东南方向的茫茫大海深处。
宋远桥紧抓着张翠山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猛地抬头,直视张三丰,声音带着最后的不甘与恳求:“师父!弟子明白您的苦心!但…但请让弟子留下!让弟子侍奉在您身边!武当不可一日无主,弟子身为首徒,岂能…”
“武当之主,在此。”张三丰平静地打断他,抬起手,轻轻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殿外那风雨飘摇的天地,“亦在尔等心中。远桥,你持重沉稳,是众师弟的依靠。岱岩重伤,翠山危急,此刻他们更需要你这位长兄!护送他们平安抵达玄真岩,稳住局面,调治伤员,守住我武当传承的种子,这便是你此刻最重要的责任!”
张三丰的目光落在宋远桥紧抓着张翠山的那只手上,深沉而充满期许:“护好他们,便是护住了武当的未来。为师百岁之身,经风历雨无数,这紫霄宫,还压不垮我。”
宋远桥浑身剧震,抓着张翠山手臂的五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撬开。他看着师父那平静无波却又蕴含着无上伟力的眼神,看着张翠山苍白脸上写满的痛苦和担忧,看着俞莲舟等人沉重的目光,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最终都化为一股苦涩的洪流,在胸中激荡沸腾,却再也无法说出口。他知道,师父心意已决,而师父的决定,永远是为了武当的长久计。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张翠山肩上,而是猛地抱拳,对着张三丰深深一揖到底,头颅低垂,声音沉痛而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从肺腑中艰难挤出:“弟子…遵命!定不负师父重托!”
泪水,终于从这位一向沉稳持重的武当首徒眼中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瞬间被雨水淹没。
“行动要快!”张松溪立刻打破沉默,展现出他卓越的组织才能,“二师兄,你与六弟、七弟护着三哥和伤势最重的几位师侄。大师兄居中调度。我去准备担架、雨具、干粮和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