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使被“请”到了东厂。起初他还强作镇定,但东厂的手段,岂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医能承受的?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全招了。
他承认,自己确实利用职权,长期盗取、挪用“血竭”等名贵药材,但并非自用,而是受人所托。托他之人,是已故刘太妃身边一位极有脸面的老太监,姓贺,人称贺公公。贺公公是刘太妃入宫时就跟着的老人,深得信任,在刘太妃薨逝后,按理应去守陵或荣养,但他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调去了内务府的“缎库”,做了个管事的闲差,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
王副使说,贺公公有严重的陈年咳疾,需要“血竭”入药镇痛止咳。他起初只是碍于情面帮忙,后来贺公公出手阔绰,又以他在太医院的“前程”相诱(王副使曾因用药失误受过责罚,把柄被贺公公拿住),他便越陷越深,不仅提供药材,还利用职务之便,为贺公公打探一些宫中不甚紧要的消息,比如哪位主子生了病,用了什么药,太医院近期有何动向等等。他隐约觉得贺公公背后还有人,但贺公公从不透露,他也不敢多问。
“贺公公……”司马锐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凝。他有印象。刘太妃薨逝时,他尚是太子,曾去祭奠。记得太妃灵前,确实有个头发花白、神情悲戚、一直默默擦拭棺木的老太监,应该就是此人。当时他还觉得此人忠心可嘉,没想到……
“去‘请’这位贺公公。”司马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然而,东厂的人扑了个空。缎库的人说,贺公公三日前就告了假,说是老家侄子娶亲,要回去一趟。但核查出宫记录,却并无贺公公离宫的记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凭空消失了!
“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曹谨气得脸色铁青,感觉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他亲自带着东厂最精锐的档头和番子,以缎库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贺公公的住处很整洁,甚至可以说简朴,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物品,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东厂的人都是老手,很快就在床板下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砸开锁,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半块质地普通、却雕琢精致的玉佩(与赵全身上那半块,似乎能严丝合缝地对上!);几张泛黄的、记录着一些奇怪符号和地名的纸片(经辨认,是“真元”教内部使用的密语和部分联络点);还有一枚小小的、铜制的印章,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玄”字。
除此之外,还在其房间一处地板下,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面藏着一套太监的服饰、一些易容用的材料(如假胡须、改变肤色的药膏等)、以及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
证据确凿!这个贺公公,即便不是“甲子叁”,也绝对是“真元”邪教潜伏在宫中的重要人物!他的消失,更加印证了他的可疑。
“他跑不远!一定还在宫里!”曹谨断定。皇宫戒备森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出去,尤其是在加强了守卫之后。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对宫廷地形的熟悉,躲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或者,有其他内应协助他隐藏。
曹谨立刻下令,以发现贺公公失踪的缎库为圆心,对周围所有宫殿、院落、库房、甚至废弃的宫室、水井、密道(如果存在的话),进行掘地三尺的搜查。同时,对近期所有可能与贺公公有过来往的宫人,进行隔离审讯。
整个皇宫,因为贺公公的失踪,气氛更加紧张。人人自危,不知道那无孔不入的东厂番子,下一秒会不会破门而入。
搜查持续了一天一夜,几乎将大半个后宫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找到贺公公的踪迹。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曹谨焦头烂额、怀疑贺公公是否真的已经通过某种未知的密道逃离皇宫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冷宫区域,一处早已废弃、连匾额都掉落了的宫苑深处,一口枯井旁。
两名负责搜查此处的小太监,打着灯笼,探头探脑地往黑黢黢的井里看。这口井早就没水了,井口长满了荒草。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能藏人?”一个小太监嘟囔道。
“上头让搜,就搜呗。扔个石头下去听听。”另一个小太监捡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
等了片刻,传来石头落底的闷响,没有水声。
“看,没水,空的。”小太监拍拍手,正要离开。
突然,先头那个小太监“咦”了一声,指着井壁:“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另一个小太监凑过来,举起灯笼仔细照。只见在离井口约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