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陈年的太医院药材领取记录显示,大约十五年前,当时还是美人的周氏(后来的贤妃),曾因“心绪不宁、夜不安寐”,请太医开了安神方。方中有一味“朱砂安神丸”,需定期领取少量朱砂。而当时负责为周氏宫中领取并保管这味药材的,正是当时在周氏宫中担任二等宫女的崔金桂。记录显示,崔金桂领取朱砂的频率和数量,略高于处方实际所需,但差异微小,若非刻意比对,极易忽略。
另一份来自已故李太妃(一位出身南方、生前颇好祈福斋醮的先帝妃嫔)宫中散佚的部分杂记中,有老宫人回忆,大约二十年前,李太妃曾一度颇为宠信一位来自闽地的游方道士,称其精通“养生丹术”,在宫中短暂居住过一段时日,为太妃炼制“养荣丹”。那位道士,道号似乎就叫“清风子”!而当时,在太妃宫中负责一些杂役、并因其“做事稳妥细心”曾被临时指派去给那位“清风道长”的丹房送过几次药材和炭火的宫女里,似乎就有当时还很年轻、在太妃宫中做粗使宫女的崔金桂!
“清风子!”看到这个道号从故纸堆中被翻出,并与崔金桂的过往联系起来,司马锐和慕容雪都是精神一振。这与南方暗卫刚刚传来的、在鬼手张密室册子上发现的“清风子”道号,完全吻合!时间也对得上!二十年前,崔金桂在太妃宫中,接触过这个“清风子”;十五年前,她在周氏宫中,有机会接触并可能暗中克扣朱砂(炼丹常用物);之后她一步步成为周氏的心腹嬷嬷,直到近期引导周氏选择“问题漆盒”……
一条清晰的、跨越了二十年的暗线,隐隐浮现出来。崔金桂,很可能在二十年前,就被那个“清风子”(即现在的“玄真子”)以某种方式笼络或控制,成为其埋藏在宫廷中的一枚暗棋。这枚棋子一直潜伏着,直到近期,因针对皇后和皇嗣的阴谋启动,才被激活使用!
“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妖道!”司马锐拍案而起,眼中怒火熊熊,“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这崔氏,潜伏宫中数十载,其心可诛!必须将她挖出来!”
“陛下息怒。”慕容雪虽也心惊,但尚能保持冷静,“既然确定了崔嬷嬷与‘清风子’的关联,那她现在最可能的去向,要么是去找‘清风子’(玄真子)汇合,要么是受其指派,另有任务。她声称去京郊‘清风庵’带发修行,恐怕不是随口胡说。‘清风庵’……‘清风子’……这中间,是否有所关联?即便没有,用‘清风’二字,或许也是某种暗示或联络信号。或许,那庵堂虽无此人,但其附近,或与某些特定人物、地点有关?”
司马锐立刻下令:“查!重点查京郊所有带‘清风’二字的庵堂、道观、甚至茶寮、客栈!同时,详查与已故李太妃娘家、以及与周氏娘家有关联的、在京畿地区的产业、庄园、别院!尤其是那些位置隐蔽、人员往来复杂的!崔氏一个老嬷嬷,独自离宫,若无接应,难以完全隐匿行踪。其背后,定有同党在京畿地区活动!”
命令下达,整个京畿地区的力量都被悄然调动起来。然而,崔嬷嬷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依旧杳无音信。但司马锐和慕容雪都相信,只要她还在大燕境内,随着调查的深入和网络的铺开,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就在宫廷和南方暗卫都在为追查“玄真子”和崔嬷嬷而全力以赴时,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夹杂在北方边关的常规军报中,送到了司马锐的案头。
消息来自北疆幽州。时值隆冬,北地严寒,河流冰封。幽州守将例行巡视边境防务时,在一条临近边境、已然冰封的河道(黑水河支流)附近,截获了一小队形迹可疑、试图趁夜潜行过冰面、似乎要前往漠北方向的人。其中一人,在反抗中被格杀,余下几人被擒。审讯之下,几人起初咬定是走私皮货的商贩,但其所携货物中并无多少皮货,反而有些散碎金银和几封用暗语写就、藏于夹层中的密信。
当地守将觉得事有蹊跷,将人犯与密信一并加急押送进京,交由刑部审理。刑部官员与暗卫协同,费了些功夫,才破译了部分密信内容。其中一封破损较严重的信中提到“……宫中变故,事恐不谐……‘清风’示警,速离……‘黑蛟’接应,走海路难,可北上转道……冰河夜渡,漠北有接……珍宝、丹方已先行运送……”
“宫中变故”、“清风示警”、“黑蛟接应”、“北上转道”、“珍宝丹方”……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破译的官员骇然失色,立刻意识到此事可能牵扯到正在全力侦办的“玄真子”大案,不敢怠慢,火速将译稿和原始密信呈送御前。
司马锐看到这份译稿,霍然起身,脸色铁青。“清风示警”!这“清风”,九成就是“清风子”即“玄真子”!宫中变故,自然指的是刘美人、贤妃事发,阴谋败露。这是“玄真子”在向同党示警,通知他们撤离!而“黑蛟接应,走海路难”,则与南方暗卫汇报的、“黑蛟”船只难觅踪迹、可能已察觉风声加紧隐匿的情况对得上。那么,“北上转道”、“冰河夜渡,漠北有接”,就是他们准备的另一条逃生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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