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张葬身火海,线索看似中断,但暗卫“老海”并未放弃。他一边将鬼手张烧焦的遗体秘密运送至州府,交由随行的刑部仵作详细查验,一边带人对鬼手张那间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小院,进行了近乎掘地三尺的搜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鬼手张那间堆满漆料和半成品的工作室内,暗卫发现了夹墙。撬开一处看似实心的厚重木架后墙板,后面竟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向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密室。
密室不大,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郁的、混合了漆料、草药、矿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腐败气味。室内陈设简单:一张石桌,几个粗陋的木架,以及角落里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类似灶台的小型炉窑。炉窑内尚有冷却的灰烬。
石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器皿:研钵、药碾、大小不一的瓷碗陶罐,里面残留着各种颜色的粉末或粘稠物。木架上,则摆放着更多瓶瓶罐罐,贴着简陋的标签,字迹歪斜,多是些“南海沉檀”、“血竭末”、“孔雀石绿”、“丹砂”、“铅霜”、“砒霜(外用慎!)”、“罂粟膏”、“龙涎(仿)”等字样,甚至还有一小包标注着“番木鳖粉(极毒!)”。
看到“番木鳖粉”四个字,老海瞳孔骤缩。果然!这里不仅是制作特殊漆器的地方,更是配制那些阴毒之物的一处隐秘作坊!那“玄真子”,果然不只是个骗钱的妖道,还是个制毒用毒的行家!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发现,在石桌下方的暗格里。暗卫撬开暗格,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卷用油布小心包裹的帛书和一本纸质粗糙、边角磨损的册子。
帛书展开,上面用朱砂混合着某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着一些诡异而复杂的图案:有星辰方位,有扭曲的符咒,有看似人体经络、却又标注着各种毒物名称的图示,还有一些像是祭祀或炼丹的场景,其中一幅,赫然画着将一个模糊的、似乎是婴儿形状的物体,投入丹炉的画面!旁边配有难以辨认的怪异文字。
而那本册子,则像是一本笔记或账本。前面部分,用暗语和简略符号记录着一些交易:某年某月,收“黑蛟”处“血檀”几方、“异矿”若干、“海货”几箱;交付“清风子”(或为玄真子道号?)“丹头”几副、“香引”几瓶、“符漆”若干。后面部分,则是一些实验记录般的文字,记述了用不同毒物混合漆料、香料后的效果,诸如“色艳而味辛,久闻眩目”、“渗肌理,寒痹”、“与麝香合,堕胎效速”……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冷酷的邪气。
“清风子……丹头……香引……符漆……”老海翻看着册子,结合那些诡异的帛图,心中寒气直冒。这“玄真子”(或清风子)所图,绝非寻常。他不仅利用鬼手杖制作含有毒性的特殊漆器(符漆?),还在此配制丹药(丹头?)和特殊香料(香引?),甚至可能进行着某种邪恶的、涉及人命的“炼丹”仪式!那些送入宫中的漆盒、香露,恐怕只是其“作品”的冰山一角。
“立刻将此处彻底封锁!所有物品,尤其是这些帛书、册子、以及架上的药料,全部装箱封存,加急送往长安!注意,这些毒物极其危险,务必小心搬运,不得有失!”老海沉声下令,又补充道,“再查!看看这密室有无其他出口或夹层!还有,仔细验看炉窑内的灰烬残留!”
暗卫们领命,更加细致地搜查。果然,在炉窑内侧靠近烟道的缝隙里,发现了几片未燃尽的、质地特殊的黑色纸灰,以及一小块未曾完全烧化的、疑似骨片的坚硬碎块。仵作被请来初步辨认,神色凝重地表示,那骨片细小,不似成年牲畜,更似……禽类或小型兽类,但具体需进一步检验。而那些黑色纸灰,隐约可见残留的朱砂符文痕迹,与巫蛊符咒用纸颇为相似。
“炼丹……符咒……毒物……”老海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这“玄真子”及其团伙,很可能是一个以邪术、炼丹、制毒为纽带,勾结番商,从事着包括走私、制毒、害人乃至可能更恐怖勾当的隐秘组织。他们的触角,不仅伸向了宫廷,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毒瘤。
“必须尽快找到‘玄真子’和‘黑蛟’!”老海握紧了拳头。鬼手张这里的发现至关重要,但也让他更加紧迫地意识到对手的危险性。他立刻将最新发现写成密报,连同证物清单,以最快速度发往长安。同时,加派人力,一方面继续在沿海搜寻“黑蛟”的船只和“玄真子”的踪迹,另一方面,开始根据册子中提到的“清风子”这个道号,在闽州乃至周边州府,秘密查访道观、丹室、以及任何与“清风子”或类似名号有关的方士、异人。
长安,宫廷深处。
对崔嬷嬷(崔金桂)的追查,在慕容雪的提示下,开始转向更细致、更久远的方向。内务府、尚宫局、太医院乃至已故太后、太妃宫中留存的部分旧档,被秘密调阅。一批在宫中服务年久、记忆尚佳的老宫人、老太监,也被以各种名义,含蓄地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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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工作繁琐而耗时,但并非全无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