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锐虽政务繁忙,但每日必会抽空来椒房殿探望。起初几日,见慕容雪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精神倦怠,只道是风寒未愈,心疼地叮嘱她好生休养,不必为六宫琐事和夙儿过分劳神,一切有他在。慕容雪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那份坚实的依靠,心中暖流与隐忧交织,几次欲言又止。她想告诉他这个喜讯,又怕他过于欣喜或担忧,反而打乱了自己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养胎计划。她打算等胎象更稳一些,再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这“惊喜”似乎来得比预想的更快,也伴随着新的波澜。
王太医每隔三日必来请脉,眉头却一日比一日锁得紧。慕容雪的脉象,喜脉是确定的,但那股濡弱不稳之感并未因静养和汤药而有明显改善,反而在某个午后请脉时,王太医的手指微微一顿,神色骤然凝重。
“娘娘……”王太医收回手,屏退左右,只留云袖在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请恕老臣无能。娘娘脉象,滑中带涩,尺脉尤显浮弱不安。此非寻常胎气不固之象,倒似……似有外邪侵扰,或内里根基有损之兆。”
慕容雪心下一凛:“外邪侵扰?内里根基有损?王太医,此言何意?本宫饮食用药皆由你与云袖亲自把关,椒房殿内亦严防死守,何来外邪?至于内里,本宫自觉除了乏力眩晕,并无其他剧痛不适。”
王太医额头渗出细汗:“娘娘明鉴。外邪未必是风寒疫气,亦可能是……一些不易察觉之物。至于内里,或许与娘娘上次生产后,凤体未曾完全复原便又再度有孕有关,亦或是……忧思过度,损耗心脾气血。老臣愚见,当前之计,安胎之药需加重几分,且必须佐以绝对静养,心绪宁和,万不可有丝毫情绪波动。老臣再开一剂固本培元的方子,双管齐下。只是……”他迟疑了一下,“若十日之后,脉象仍无起色,甚至……老臣恳请娘娘,早做决断,是否要……将实情禀明陛下,或可广寻名医会诊。”
“早做决断”四个字,让慕容雪的心直往下沉。她明白王太医的未尽之言,若胎象持续不稳,最坏的情况下,可能需要考虑放弃这个孩子,以保大人平安。在这个时代,这并非罕见的选择,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无疑是锥心之痛。
“本宫知道了。”慕容雪的声音有些发干,但依旧保持着镇定,“有劳王太医,先按你的方子用药。此事,依旧保密。十日之期,本宫心中有数。”
王太医沉重地点了点头,写下新的药方,再三叮嘱后方才离去。
殿内只剩下慕容雪和云袖。云袖早已红了眼眶,紧紧握住慕容雪冰凉的手:“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啊!要不……要不还是告诉陛下吧?陛下一定有办法的!”
“不可。”慕容雪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陛下正在处理逆案后续,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未息。南方那些不清不楚的线索也牵涉他的心神。此时告诉他,除了让他徒增烦忧,分心朝政,甚至可能因过度关心而做出某些引人注目的举动,于本宫静养并无益处,反而可能将本宫置于更多目光之下,平添变数。” 她顿了顿,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司马夙,眼神温柔而决绝,“本宫是皇后,是夙儿的母亲,也会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本宫必须自己先扛过去。云袖,你要帮我,椒房殿上下,必须铁板一块。”
“是,娘娘!奴婢就是拼了命,也定会护得娘娘和小皇子周全!”云袖哽咽着发誓。
与此同时,宣室殿中,司马锐的注意力,确实被南方那缕看似不起眼的迷雾所吸引。
暗卫呈上的密报更加详细了一些。那些从齐王府查抄出的、与南方某些州郡官员的往来信件中,除了寻常的问候、土仪清单,夹杂着一些语焉不详的“海外仙方”、“方士进献”、“祥瑞所钟”等字眼。进献的物品清单里,有标注“得自南洋番商”的奇异香料、色泽古怪的矿石粉末、甚至有几本用古怪符号和图画记载的“丹经”、“异志”。而接受这些“礼物”的,除了齐王本人,似乎还隐隐指向了几个在朝中并不十分显眼、但家族根基在南方,且与已故废太子(前太子)一脉有过些许牵连的中层官员。
更耐人寻味的是,暗卫顺着其中一条关于“闽州林氏进献祥瑞,言其地有灵泉,饮之可延年”的线索往下追查,发现所谓的“灵泉”,位于闽州一处偏远山中,当地确有些关于“仙泉”的传说,但近两年,那里似乎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暗中控制,不许乡民靠近。暗卫试图接近,却险些被其中暗藏的护卫发现,那些人训练有素,不似寻常家丁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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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仙方……灵泉……方士……”司马锐用食指轻轻敲击着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