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把手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在陈默滚烫的掌心!身后是地狱!炽烈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滚滚浓烟带着纸张、油墨、木材燃烧的焦糊恶臭,如同粘稠的毒液灌入他的口鼻,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断裂肋骨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本染血的笔记本紧贴着胸前伤口,被蔓延过来的火焰烤得滚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身前是弹雨横飞的死亡通道!法国巡捕和特务们被突然爆燃的大火暂时逼退到两侧,但子弹依旧如同失控的蜂群,在狭窄的空间里“啾啾”尖啸,打在墙壁和散落的金属器具上,火星四溅!
没有退路!
要么被烧成焦炭,要么被流弹撕碎,要么……抓住眼前这堵冰冷墙壁上唯一的异样!
“呃啊——!” 陈默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那不是源于力量,而是绝境中榨出的最后一丝疯狂本能!他完全无视了身体濒临崩溃的哀鸣,将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力,孤注一掷地灌注到紧握把手的右臂和那条勉强能蹬地的右腿上!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向后拽去,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撕裂般的抗议!他弓起背脊,用尽全身气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冲势,狠狠撞向那个深陷入墙体的长方形轮廓的正中心!
“嘎吱——!”
一声沉闷、艰涩、仿佛锈蚀了几十年的摩擦声,在通道内火焰燃烧声和零星枪声的间隙骤然响起!极其刺耳!
被陈默搏命一撞的地方,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粗糙水泥墙面,竟然向内微微凹陷了半寸!一道细如发丝、笔直的黑色缝隙,瞬间出现在那个长方形轮廓的边缘!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淤泥腥气的空气,猛地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有门!能开!
这微小的回应,如同强心针狠狠刺入陈默的心脏!希望的火星在绝望的黑暗中陡然炸亮!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爆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力气,身体死死抵在门缝上,汗水、血水混合着污泥,顺着鬓角流淌。紧握把手的右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他拼尽全力,顺着那极其微弱的方向,将黄铜把手狠狠向外扭转!同时,肩膀和身体不顾一切地再次向门板挤压、撞击!
“嘎吱——嘎吱——咔!”
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那道缝隙艰难地扩大着,从发丝变成一指宽,再变成勉强能容下一个侧身的黑洞!更浓烈的、如同万年古墓般的腐朽淤泥气息,混杂着刺鼻的化学品怪味,汹涌地喷薄而出!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成了!
陈默心中狂吼一声,求生的本能让他再也顾不得身后的火焰和流弹!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近在咫尺、即将舔舐到脚踝的烈焰!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染血的笔记本死死塞进怀里贴肉藏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刚刚裂开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黑暗缝隙,不顾一切地侧身猛钻进去!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门后黑暗的刹那!
“噗嗤!” 一颗流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肩胛骨飞过,狠狠打在正在艰难合拢的门框边缘,激起一溜刺眼的火星!
“呼——!” 一股炽烈的火舌如同毒龙的吐息,猛地卷过陈默刚才匍匐的地面,将他留在外面的半截浸透了煤油的破旧衣角瞬间点燃!火焰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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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烈焰已彻底失控!
“轰隆隆!”
火势借助泼洒的煤油和满地的纸张、木屑,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蔓延吞噬!整个秘密据点彻底化作一片火海!橘红色的火舌凶猛地舔舐着通道顶部的水泥,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滚滚浓烟如同实质的黑云,翻腾着、压迫着,将狭窄的空间变成了灼热的炼狱!能见度急剧下降,炽热的高温扭曲着空气!
“撤退!快撤退!火太大了!” 一个法国巡捕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用变了调的法语嘶吼着,枪都顾不上了,狼狈地向通道入口方向连滚爬爬。
“咳咳…妈的…往哪退?!” 另一名巡捕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入口方向,来自黑暗深处特务的子弹依旧零星地射来,封死了退路!而身后,是吞噬一切的烈焰!他们被夹在了中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砰!” 一颗子弹呼啸着打在一个巡捕旁边的金属箱子上,迸射的火星几乎燎到他的眉毛!他惊恐地尖叫一声,抱头缩进角落里一个翻倒的铅字架后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黑暗深处。
“吴头儿!火!火他妈烧过来了!” 一个特务惊恐地尖叫,指着身后通道里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的火光和浓烟!热浪滚滚,烤得他们脸上生疼!他们同样退到了死胡同!前面是一堵冰冷坚固、毫无缝隙的混凝土墙壁,上面只有几个早已废弃、被铁条焊死的通风口!吴金魁刚才还在不死心地摸索着墙壁,此刻也被身后逼近的火焰和浓烟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