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铁锥般死死顶在老张后腰的脊椎骨缝处,每一次特务组长粗暴的推搡,都让那金属的硬物更深地嵌入皮肉,带着死亡的寒意。老张被推得接连踉跄,每一步都踩在湿滑、布满苔藓和发酵废渣的水泥地上,粘稠的污秽沾满了鞋帮。他几乎是被组长拖拽着,冲进了陈默消失的那条狭窄甬道——那是酱园晾晒区深处的一条缝隙,两侧是高耸的、散发着霉腐气息的酱缸垛和藤筐堆,头顶层层叠叠悬挂着正在沥水的沉重竹匾,光线被彻底吞没,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比工坊更刺鼻的霉变酸腐气味。
“搜!给老子一寸寸地搜!他绝对跑不远!” 组长的声音在密闭的通道里炸开,带着狂躁的嘶哑,枪口更用力地往前一捅,“你!前面!” 他指的是那个惊魂未定的年轻特务。
年轻特务端着枪的手抖得厉害,工坊里误伤劳工那一枪显然让他心有余悸。他硬着头皮,打开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如同垂死者的目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力地晃动,只能照亮前方几尺的范围。光柱扫过湿漉漉的墙壁,上面布满墨绿的苔藓和干涸成片的黑褐色酱渍;扫过地上淤积的污水坑,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扫过胡乱堆放的破草席、断裂的竹竿和空瘪的麻袋堆。空气窒闷得令人窒息,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和脚步碾压污水发出的咕唧声在死寂中回响。
老张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的眼睛瞪得酸涩,借着微弱的光,死死扫视着前方和两侧每一个可能藏身的阴影角落。甬道并不长,但拐了两个接近直角的死弯。第一个弯口,除了垃圾别无他物。转过第二个死弯,前方十来步就是尽头——一堵布满污渍的砖墙。年轻特务的手电光绝望地定在墙上,再无出路。
“人呢?插翅膀飞了?!” 组长一把揪住老张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湿冷的墙壁上,手电光直射在老张惊惶失措的脸上,那张凶戾扭曲的面孔几乎要贴上来,“说!是不是你他妈在耍花样?!” 他另一只手上的驳壳枪,冰冷的枪管直接顶住了老张的太阳穴,拇指扣在扳机上,微微下压!
老张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在对方铁钳般手掌下发出的咯咯声,太阳穴处传来的金属压力让他的头皮瞬间麻痹。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中,一阵极其轻微、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如同垂死小兽的呻吟,极其突兀地从三人头顶上方传来!
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头顶!组长眼中凶光爆射!老张和年轻特务也猛地抬头!
昏黄的手电光柱立刻向上扫去!光圈定格在甬道拐弯处正上方,靠近那堵死胡同砖墙的角落——那里是悬空堆积的破草席、断裂的粗竹竿和各种废弃杂物的顶端!几片湿透的草席边缘,正往下滴着浑浊的污水,一滴,一滴,砸在下方一个空麻袋上,晕开深色的湿痕。就在那堆杂物最边缘、一个被几根竹竿斜斜支撑出的狭窄缝隙里,一团模糊、粘稠、几乎与周围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正死死地蜷缩着!
那东西在蠕动!
手电光照射过去的刹那,缝隙深处,两点微弱的光芒猛地一闪!那绝非死物的反光,而是瞳孔在强光刺激下瞬间的收缩!
“在……在上面!” 年轻特务的尖叫声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本能地抬起枪口!
“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在狭窄的甬道里疯狂炸响!回声震耳欲聋!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子弹撕裂空气,狠狠钻进那堆破烂杂物!
“噗噗噗噗!”
木屑、断裂的竹片、腐烂的草席碎渣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浑浊的污水被子弹激起浑浊的水花!
“呃——!”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清晰地混杂在枪声和碎屑爆裂声中!那团蜷缩的黑影猛地痉挛了一下!一道粘稠的、在昏黄光线下呈现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断线的珠串,顺着几根歪斜的竹竿,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打在下方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溅开几朵刺目的血花!
“给老子滚下来!” 组长狞笑着,枪口对着那堆破烂又是两枪!他看出来了,上面的空间根本不足以让一个大活人站起来,对方就是个被堵在死胡同里、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垃圾堆顶的困兽!
就在组长枪口的火光再次闪现的瞬间,那堆被子弹打得摇摇欲坠的破烂顶端,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那团蜷缩的黑影猛地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哗啦——轰!”
堆积的断裂竹竿、湿透的草席、沉重的破麻袋……如同山崩般朝着甬道下方倾泻而下!那黑影裹挟在劈头盖脑砸落的杂物洪流之中,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朝着刚刚开枪的年轻特务猛扑下来!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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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年轻特务魂飞魄散,只看到一团裹着浓重酱臭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