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啦啦啦——!”
令人牙酸的木头撕裂声响起!其中一块腐朽的厚木板,竟真的被他以蛮力硬生生从锈蚀的铁钉上撬开了一端!一道足以容人侧身挤过的缝隙露了出来!缝隙外,是漆黑的后巷,是冰冷的雨水,是自由的空气!
“他在里面!堵死了!”特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储藏间门口,枪口火光一闪!
“呯!”
子弹擦着陈默的后背打在门板上,木屑纷飞!
陈默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猛地一缩,如同游鱼般从那道狭窄的缝隙中挤了出去!断裂粗糙的木茬刮过他背后的伤口和左臂的断口,带来一阵钻心的撕裂痛楚。冰冷的雨水如同密集的冰针,瞬间打在他滚烫的皮肤上,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扑倒在后巷冰冷湿滑的泥泞里。巷子狭窄幽深,两侧是高耸的、黑洞洞的建筑后墙,脚下是流淌着污水的沟渠。雨水哗哗地冲刷着一切。身后,储藏间里传来特务气急败坏的撞门声和咆哮:“妈的!他跑了!追!从外面堵住他!”
陈默挣扎着爬起来,身体晃了晃,险些再次栽倒。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如同跗骨之蛆,迅速侵蚀着他的体温和力量,视野又开始模糊晃动。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停下!他咬碎了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清醒。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必须尽快离开这条死胡同,找到有人的地方!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左臂那仅剩的一点皮肉连接下,断肢如同一个恐怖的累赘,随着跑动无力地甩动着,每一次晃动都带来撕裂的剧痛。他只能用右臂死死按着腹腔侧面的枪伤,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巷口微弱的远处光亮处狂奔!
脚步声在湿滑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沉重和清晰。身后,特务的叫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也从巷口另一端迅速逼近!他们果然绕过来了!前后夹击!
雨水模糊了陈默的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烧红的铁链。他跌跌撞撞冲到了巷口,眼前是一条稍宽些的、同样阴暗潮湿的后街。街道两侧是紧闭的后门和高高的围墙。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
“哗啦!”
旁边一扇低矮破旧的后门猛地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苏北口音的声音急促地响起:“这边!快进来!”
那扇门开在一条堆满破烂箩筐的窄巷凹处,位置极其隐蔽!陈默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陷阱还是生机,求生的本能让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道狭窄的门缝猛地扑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瞬间关上!落闩的声音轻微而果断!
几乎是同一时刻,特务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冲到了巷口!
“人呢?跑哪去了?”
“妈的!受了那么重的伤,能跑多远!肯定躲起来了!分头搜!”
“这边!这边看看!”
粗鲁的吼叫声和踹门声在巷子里响起,由近及远。
门内侧,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浓烈的中药气味——当归、黄芪、还有某种陈年木料的沉郁味道。陈默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一个硬物上,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体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只剩下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左臂断口处,粘稠温热的血液还在不断涌出,浸透了本就湿冷的残破衣衫,在地面积聚起一小滩暗红。
黑暗中,一只粗糙但温热的手掌无声地伸了过来,带着老茧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地按在了陈默左臂断口上方的大臂动脉处!压迫止血!力道精准而沉稳!
接着,那个低沉沙哑的苏北口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焦虑:
“忍着点!伤口太大……得先上药捆紧!撑住,撑过去才能说话!”
黑暗中响起布料被迅速撕破的“刺啦”声和摸索陶罐盖子的轻微磕碰声。浓烈苦涩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是生肌止血的云南白药混着某种烈性烧酒的辛辣。陈默的身体在剧痛和冰冷的夹击下剧烈地颤抖着,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呜咽。那粗糙的手动作极其麻利,没有丝毫迟疑,将大量的药粉连同灼烧皮肤的烈酒狠狠摁压在恐怖的断口创面上!
“呃啊——!”
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惨嚎猛然爆发,又戛然而止!陈默的头猛地向后磕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彻底被翻涌的金星和黑暗淹没!身体如同被抛上岸的鱼般剧烈的弹动了一下,随即陷入一种濒临崩溃的僵直状态,意识在巨大的痛苦中飘摇沉浮,只剩下沉重的、撕裂般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浓烈的药味和血液的腥甜混杂着,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那双手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粗布条被紧紧缠绕捆扎在断口的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