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圆木砸落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泥浆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激射!整片地面都在震颤!圆木深深嵌入泥水中,尾部高高翘起,恰好将原本二人对峙的空间彻底隔断!
泥水劈头盖脸地浇了陈胜男满身。她狼狈地翻滚起身,抹去脸上的污秽,心脏狂跳不止。隔着那根庞然大物般的障碍物,她看到杀手的身影在对面木垛的缝隙中闪现了一下,没有丝毫滞留,毫不犹豫地继续向着码头深处狂奔而去!
他根本没被砸中!而且借着混乱再次拉开了距离!
“休想!”陈胜男怒火攻心,不顾一切地攀上那根巨大的滚木,试图翻越过去继续追击!绝不能让他带着钥匙消失在码头深处!
然而,就在她爬上圆木顶端的同时——
呜——呜呜——!
刺耳尖锐的警笛声猛地划破雨幕和码头的喧嚣,由远及近!不止一辆!声音凄厉而急促,仿佛带着血腥的钩子,狠狠地刺入耳膜!
巡捕房的警车!冲进码头了!
紧接着,便是码头方向传来的一片更加混乱的喧嚣!人声、叫骂声、呵斥声混杂着警笛,形成了巨大的声浪!大批巡捕开始封锁出入口,盘查可疑人员!目标显然是抓捕码头暴动分子!
陈胜男的身体瞬间僵在湿滑冰冷的圆木顶上!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寒意直透骨髓。她眼睁睁地看着杀手戴着破草帽的身影,如同狡猾的泥鳅,在远处几个起伏之后,熟练地钻进一堆高大的煤堆后面,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钥匙……丢了!
警笛声如同催命符,越来越近!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端着警棍和手枪的巡捕身影,已经出现在远处货场的边缘,正大声吆喝着驱散人群,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再逗留下去,自己立刻就会暴露!司机生死未卜,红姐重伤晕厥,梁贵发危在旦夕……钥匙被不明身份的杀手夺走,巡捕已经大规模封锁现场……所有线索似乎在这一刻被无情斩断!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愤怒攫住了陈胜男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血腥味。不能被捕!被捕就等于所有人一起完蛋!诊所暴露,梁大哥必死无疑!
她猛地伏低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悄无声息地从圆木另一侧滑落到泥水中,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混乱的码头环境和步步逼近的巡捕之间急速扫视。必须立刻撤退!避开巡捕的搜捕范围!
没有时间再犹豫!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诊所相反、但通往闸北棚户区外围的路线——那里有一条废弃的运煤小铁道。借着堆积如山的煤堆和散乱废弃的货箱做掩护,陈胜男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泥泞和混乱中急速穿行,每一次停顿和转移都精准地卡在巡捕视线的死角。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寒风,丝毫不能减缓她撤离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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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屋檐下,雨水连成了线。老六如同一尊雕塑,背靠着被疤头撞破的门板,肩膀死死顶住疤头瘫软卡在门洞里的躯体,眼神警惕地透过破损的缝隙盯着窗外雨幕笼罩的冷清街道。巡捕的身影在对面胡同口的破烂家具后面时隐时现,如同阴魂不散的秃鹫。
急救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乙醚的刺鼻气味还未完全散去。赵秉南大夫满头大汗,双手飞快地在梁贵发的伤口附近操作,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梁贵发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透着一种瘆人的灰败,嘴唇呈现出可怕的乌紫色。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胸腔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生命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老六……顶……顶住……”赵大夫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第三次尝试用简陋的针管抽取仅存的一点生理盐水,试图给梁贵发补充一点微不足道的液体,“血压……快……摸不到了……”
“他娘的……”老六咬着牙,感觉到疤头身体越来越沉,冰冷僵硬的触感透过门板传来,暗示着死亡的降临。门外的巡捕似乎察觉到了诊所的异常死寂,一个身影试探性地朝诊所门口靠近了两步!
“站住!干什么的!”老六隔着破洞厉声呵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厉,“看病等着!乱闯老子开枪了!”他故意将身体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伪装出门后有人的假象。
巡捕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似乎在犹豫是否强闯。
时间!赵大夫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猛地放下针管,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梁贵发灰败的脸,又绝望地看了看墙角那个空空如也、原本用来放置血浆保温瓶的木箱。血浆!没有血浆,神仙也难救!
“等不了了!”赵大夫猛地低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一把抓起手术台上那个原本用来盛放生理盐水、此刻已然见底的粗大玻璃瓶子,又抓起旁边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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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