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仔细闻罢,忽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抬起头来,嫌弃道:
“一点也不好闻,都是林姐姐、三姐姐、凤姐姐的味儿!”
凤姐儿刮了刮湘云的鼻子,笑道:“好个小蹄子,说话可要凭良心!姐姐我自打进了家塾里头,可再没碰过这小祖宗;哪里来的味儿熏你?再说这话,仔细闪了舌头!”
林寅笑道:“凤姐姐,这也不是云儿胡说,也不知你用的甚么香,经久不散的;何不也给我些,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闻闻,多少也是个念想。”
凤姐儿闻言,只将那丹凤眼儿一挑,脸上便透出十分的得意来,笑骂道:
“放你娘的屁!我素日里哪里用过甚么了?不过是些寻常的澡豆头油罢了。”
林寅故意转过身来,在凤姐一旁深吸了几口气,笑道:“妙极!妙极!那便是体香了,难怪这般好闻呢!”
黛玉听得略略翻了翻白眼,捻着帕子,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实在看不下了。
探春也不免更添了几分醋意,便伸手摸过林寅的手,已渐渐回了温度,便道:
“夫君,这会子也顽了,闹也闹了,合该把今天的字给练了!”
湘云闻言,抱住了林寅的胳膊,撒娇道:“我不许,这好哥哥的手儿还没捂热乎呢!”
探春轻轻拧了拧湘云那脸儿,笑道:
“云丫头,你和你这哥哥走得这么近,若是将来你那叔叔婶子不许你嫁了过来,看还有哪户人家再敢要你!”
说罢,众姐妹也抿嘴笑了起来。
湘云登时挺起胸脯,粉面含嗔,一双明眸瞪得溜圆,噘嘴道:
“才不是这般呢!好哥哥早已应承了我,要纳我做他分房娘子呢!”
“甚么时候说的,我如何没听到过?”
惜春带着几分腹黑,淡淡笑道:“自然是背着咱们,偷偷说的了!”
凤姐儿闻言,打趣道:“嗳哟!这小蹄子倒是嘴快心实,一点藏不住话,也不害臊!这还没正经办差事呢,先把自己的名分敲定了。”
湘云粉面更红,便顶撞道:“好哥哥明明是亲口应下我的,又不是我偷偷赖来的!说出来又何妨?倒是凤姐姐,净拿我取笑,如何不说自己也是眼儿巴巴地盼着正经名分呢!”
凤姐儿少有的吃了瘪,也不计较,便笑着拍了拍湘云和探春;
探春也笑了笑,当下便道:“那你既要嫁到咱们列侯府做妾,便要依了规矩,你年纪小,过门也晚,如何不听姐姐们的话?”
“我哪有不听话了?”
惜春也打趣道:“云丫头,你便是做了妾,也该低我一头;主子先许了我的名分。”
“我偏不依呢,论起年纪,你比我还小些!”
“我虽比你小些,若仔细细究起来,我还先你到的列侯府呢!”
“正经过了门,才能算那先后呢!”
惜春与湘云这番争辩的名分之事,既有几分痴情的真心,又有几分稚嫩的较真,令人忍俊不禁。
探春便轻拍了拍湘云的手背,林寅也顺势握住了探春递来的玉手,二人一同起了身。
探春笑道:“夫君,你可不会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当然怪你,三妹妹好歹也得补上才是!”
说罢,林寅便顺手往她腰间一揽,本欲扶住那不盈一握的柳腰,偏生这探春身量较寻常女子高出不少,兼之腿长惊人,这一搭手竟落在了大腿根。
隔着层叠的湖蓝缎面马面裙,犹能觉出腿肉紧实弹手,端的是一副亭亭玉立的好身段。
探春借着练笔之名,将这情痴情种从那花丛中拽出,又见他醉心自己,一时忍不住笑意,抿了抿嘴;
遂即便摆出那夫子般的架子,板着脸儿严肃道:“呆雁儿,你今个若把字练好了,再想要些什么,你三姐姐会不依呢?”
林寅见这探春也来了兴致,便顺着话儿道:“好姐姐,那我要写到什么地步,才能得了你的好?”
探春俊眼含笑道:“这总该日日精进才是,这一来,须比以往每次的都好;这二来,须有我的六七分肖像;这三来呢,到底我点了头,才算最终做了数。”
说话之间,两人相携着便来了书案笔架之处;
探春莲步轻移,故意用那裙裾下若隐若现的大长腿,一摆一收,一擦一弄,不着痕迹地便将林寅的坐态调整妥帖。
便伏在他背后,右手探过林寅肩头,握着林寅手里的毛笔,挥毫起来。
“好姐姐,我自己也能写得的。”
“手都没捂热乎,浑说些什么呢?仔细写字都打颤呢!”
待引着他练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见林寅笔意渐稳,探春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林寅佯作不舍道:“好姐姐,如何不带着我写了?"
探春抿嘴一笑:“且看看你写得如何,若是不好,便狠狠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