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不动声色,便从黛玉掌中,将手抽出,往她那衣领里头探去,笑道:
“若能在玉儿身上,沾些仙气暖意儿,便是被踹了下去,横竖不过爬回来就是了。”
话音刚落,黛玉只觉颈项间贴来两只手,温温凉凉,顺着滑腻肌肤直往下钻,激得她浑身一颤,起了一阵细密的粟粒,直教人筋酥骨软。
这怯弱难胜的身子,本就是娇养出来的;那皮是极薄的,隐隐约约可见淡青血脉;那肉是极嫩的,朦朦胧胧竟似初凝酪浆。
那颈下的软肉儿被大手所覆,先是感到手掌之上的阵阵凉意一激;不一会儿,两相温暖,便渗出汗涔涔的热潮来。
黛玉一时羞怯,林寅依稀尚能感受到那心跳砰砰、香肩颤颤、粉面红红,仿佛整片温香的皮肉都在他掌下微微跳动。
此情此景,端的是:
冰肌自是生来瘦,玉骨那禁夜里寒;
一点春心无处著,不妨借与林郎看。
只听得黛玉娇呼道:“涎皮赖脸的,快将手挪出来!”
林寅见她窘态,与方才那股嬉笑,大不相同,便取笑道:“好玉儿,你亲口许了替我捂热乎的,咱们不过换个亲近些的法子,怎就恼了?"
“出来!再闹我便死了!”
“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黄泉碧落,咱们一道儿去了!”
黛玉一时又羞又恼,瞥见周遭姐妹目光灼灼,更添了几分愧色。
只是与他几番顽闹下来,习以为常,早已知晓夫君这多情浪子的脾性,只得低声道:
“好夫君,你只依我一句,别在这儿闹,回了屋里,若要如何都依你。”
黛玉头一遭这般求人,说罢此话,更是羞的不敢抬头。
林寅见她眉紧蹙,楚楚可怜,这才意犹未尽地将手抽出。
黛玉得了空,哪肯吃亏?立时将她那半温半凉的手背,往林寅颈窝里猛地一冰!
“嘶!”
林寅被冰得一缩脖子。
众姐妹瞧在眼里,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作一团,也都不免跃跃欲试起来。
林寅佯作瑟缩,笑道:“好玉儿,我这手还冰着哩,快再给我。”
黛玉仍有余嗔,只将那含露目一横,啐道:“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身子里攒的那点子热气儿,全叫你方才偷了个精光,哪能再捂你了?”
林寅便去捉来黛玉的手,捂了起来,笑道:
“那我替你捂捂,帮你暖回去,如何?”
黛玉笑着将手一抽,飞快地搭在暖融融的手炉上,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窈窕侧影,轻哼道:“谁稀罕呢~”
探春见状,那俊眼修眉之中,满含爱意,凑上前来笑道:“好夫君,你只消唤我一声好姐姐,我便给你捂了,如何?”
林寅伸出双手,贴着探春那脸颊,压了一压,笑着喊道:“可有那不必叫好姐姐也愿意替我捂的?”
话音未落,那惜春才稍稍挪了挪脚步,湘云却已从探春与凤姐儿身侧的空隙里,灵巧地一钻,挤了进来。
只见她二话不说,一把捉过林寅的手,紧紧捂在自己一双温热的小手里,笑靥如花,脆生生道:
“好哥哥,自有我这现成的手炉子呢!”
凤姐儿在旁打趣道:“嗳哟!这打哪来的小馋猫,这般会讨巧抢功了!”
只见这湘云笑眼盈盈,梨涡浅漾,粉腮红,如染朝霞。
又穿着件半新的水红绫子袄,袖口略微短了些,露出一截藕荷色衬袍,更显得腰身紧束、雪脯饱满、英气勃勃。
那满头青丝,绾作简单的纂儿,斜插一支海棠珠花,随着她欢快的动作轻轻摇动,满是伶俐活泼之气。
“姐姐们,你们先前陪了好哥哥这么许久,如何连我这一会子也要打趣了?”
探春秀眉微挑,佯嗔道:“好个云丫头,这连门尚且没过,倒和姐姐们抢起次序来了!”
湘云闻言,冲着探春顽皮地吐了吐丁香小舌,并不辩驳,只抬眼与林寅四目相交;
那眼底的笑意,宛若三月春风里漾开的桃花水,清澈之中带着天然的烂漫。
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不在话下。
林寅只觉湘云这手温润结实,掌心虽带着些薄茧,却总是热乎乎的,握起来格外实在。
不觉间便将这小手捧至面前轻嗅,但闻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暖香,似阳光晒过的棉絮,又似冬日煨熟的栗子,暖洋洋地直往肺腑里钻。
湘云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耳根,那噗噗直跳的心儿,仿佛带着浑身颤动起来。
更兼那脸颊红彤彤的,却不作女儿家的忸怩之态,倒似饮了酒般的酣畅,迎着那审视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任他瞧了个够。
“好哥哥,好闻??”
“好闻。”
“那好哥哥的,也得给我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