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闻言,只觉心头一热,只可惜她现在不便多动,便半支起身子,掩唇娇笑道:
“依我看呀,这穿男装没甚么稀奇,若是给主子穿上女装,那才真真是百年难遇的稀罕景儿呢!”
探春闻言,惊呼般大悟道:“尤二姐姐,若论起这些事来,可还是你的主意多!”
王熙凤立时来了精神,丹唇绽笑,媚态横生道:
“宝贝弟弟,听见了没?姐姐这衣裳多,总有那么几件儿能与你合身的。”
“这多不好,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
众姐妹闻言,非但不听,反倒兴致更高,七嘴八舌,娇声软语地围拢缠磨上来,一时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王熙凤更是上前一步,扯住林寅袍袖,不依不饶道:
“宝贝弟弟,你在外面自是那官老爷了。可你在咱们府里头,那也是咱们姐妹,自有咱们疼你呢!快别说了,过会子就把那穿上!让咱们也开开眼儿!”
探春也凑近前来,巧笑嫣然,打趣道:“若是再多嘴,便把这呆雁儿灌醉了酒,由着咱们玩闹好了!”
林寅哭笑不得:“这过会儿便要去通政司,万不能这般,大不成个体统。”
凤姐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软语哄道:
“嗳哟!我的小祖宗!这会子离天亮去点卯还早着呢!不过是在咱们姐妹跟前试穿一回,只当是取个乐子。若果然不成样子,立时便替你换了回去,又有甚么打紧?”
黛玉本是端坐一旁,听得此话,细品之下,既也觉得几分新奇有趣;捻帕抿嘴笑了出来,颊边梨涡浅现,甚是动人。
众人见正妻主母也露了笑意,显是默许了,登时心花怒放,那热情劲儿愈发似火盆上浇了油,一发炽烈起来;竟将这小小的梳妆之地围得水泄不通。
湘云早已按捺不住,叫嚷道:“那咱们该如何把这好哥哥打扮起来?”
尤二姐见自己献计得遂,又是羞臊,又是情动,那柔媚的脸儿红彤彤,怯生生道:
“主子只有一个身子,若不然......咱们一人给他一件贴身的物件儿好了,横竖都是份心意,主子穿在身上也是暖和的。”
黛玉淡淡笑道:“这主意倒好!”
晴雯虽也知这是件好的差事,却不喜这热闹,便道:
“主子爷,我便不另寻别的物件儿来烦你了,你只把我先前给你做的那件夹袍穿上,便是我的用意了。”
探春素来心思缜密,见众人都跃跃欲试,便笑道:
“既这么着,姐妹们先来,林姐姐和我最后罢!总要有个次序,免得乱了套。”
众金钗得了令,聚在一块,叽叽喳喳商议了一阵,便各自解下身上所佩的服饰物件,一时环佩叮当,香风细细,凑到了一处。
只见尤三姐最是泼辣大胆,先走上前来,手里托了件,绣鸳鸯的葱绿锦缎肚兜,便套在了林寅身上;
接着,迎春款步上前,取出的是一件白色软绸里衣,伺候着林寅穿了上去;
凤姐则取了件,原滋原味的大红金线绣牡丹绸裤,亲自抖开,便给林寅套上;
尤二姐身子弱些,由紫鹃扶着上前。她解下腰间一条粉红绉纱汗巾,仔细给林寅系在腰间。
晴雯则去了顶箱竖柜处,取了之前做的那件,石青色缠枝宝相花暗纹锦缎夹袍,替林寅仔细穿上。
紫鹃也想了想,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方藕荷色杭绸香帕,塞进林寅衣襟之中;
湘云转身跑到衣架处,取来那大红猩猩毡斗篷,笑嘻嘻地踮起脚,哗啦一下披在林寅肩上。
惜春则取来,自己床头那雕莲花的白玉素簪,轻轻插在林寅的发髻之上。
探春见众人皆已给林寅打扮的齐全,已无甚么可以补充之处,便将床榻边上,先前为他缝制的双墨缎狐绒暖靴,亲自套上。
最后,黛玉也盈盈起身,解下怀中那素竹梅影香囊,挂在林寅腰间。
林寅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当真是色彩斑斓,香气馥郁。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生平第一次领教了,这穿衣打扮竟也能如此“众筹”的。
众姐妹见他这般神态,不由得彼此推搡着、拍打着,笑作一团,满屋里只闻得环佩叮当与莺声燕语,尽是酣畅淋漓的快意。
黛玉笑道:“除了外头这件事的青绿色团衫,其余的都是咱们姐妹送你的;可不许去了,更不许给了那旁人;若不然再想要我们的,可不能了!”
探春也笑道:“正是这话!夫君,你穿了这一身去,无论走到哪里,断断不能忘了咱们!”
林寅瞧着这一众金钗娇娥,虽是打闹调笑一般,但这份情意却是真实不虚的;
只觉心头一暖,喉间微硬,喟然叹道:“你们待我,情真意切,我岂能相忘!”
凤姐儿最后则从紫鹃捧着的托盘里取了那件青绿团领的历事服来。
只见她抖开衣衫,走到林寅身后,替他披上,便牵了手引至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