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我在母亲包里发现一份合同。”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上面写着‘Yūrei延续计划?情感载体实验体招募协议’,受益人是我爸的名字。他们……他们是收养我的。”
空气凝固了。
“我不是亲生的。”他说,“我是被选中的容器。他们需要一个能吸收邻里纠纷、亲戚矛盾、职场压力的‘情绪缓冲带’。他们说我让这个家变得和谐了。”
“放屁!”桃酱猛地拍桌,“和谐?你他妈差点被吃干抹净!”
“可我当时相信了。”凉太苦笑,“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价值。直到有一天,我摸到一位老太太的手,看见她死前三分钟的记忆??她在喊孙子的名字,可那个孩子根本不在身边。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承载的不只是烦恼,是遗言、是遗憾、是永远无法传达的爱。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些灵魂在我脑中一遍遍重演他们的终结。”
润静静听着,然后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
“现在你可以做了。”他说,“因为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你现在有名字,有归处,有选择说‘不’的权利。”
一周后,凉太随众人返回东京。避风屋为他准备了一间特别居室,隔音、柔光、温控全由他自己调节。研究中心启动非侵入式脑波监测项目,旨在研究共感能力的神经机制,同时开发“情绪屏蔽训练法”。遥亲自担任导师,每天带他在庭院冥想,教他如何区分“他人”与“自我”的边界。
“就像海浪。”她说,“你可以听见它的声音,感受它的力量,但你不必变成海水。你是岸边的礁石,允许它冲刷,却不被带走。”
一个月过去,凉太开始尝试绘画。他不会素描,也不懂色彩搭配,但他用蜡笔涂满整张纸,再一点点刮去部分颜色,形成层层叠叠的影像??每一层都代表一段他曾经接收的记忆。小葵称它为“记忆拓印”。
“真美。”她说,“像时间留下的指纹。”
儿童节那天,避风屋举办“名字庆典”。每个孩子都要为自己设计一枚徽章,上面写着三个词:过去的身份、现在的选择、未来的愿望。
阿拓的写着:**被抛弃的孩子 → 安全基地的一员 → 想当一名园丁,种出会发光的花**。
冲绳女孩的写着:**失语者 → 故事讲述者 → 要开一家海边图书馆,专收没人要的梦**。
凉太犹豫了很久,最终写下了:
**容器 → 听见者 → 想建一座桥,通向所有不敢说话的心**。
千夏看着那一排排稚嫩却坚定的文字,忽然觉得,或许真正的革命从来不是推翻某个组织或制度,而是让每一个曾被定义为“缺陷”的生命,重新获得命名自己的权力。
夏天再度来临前,国家伦理委员会正式颁布《人工生命权益保障法案》草案,明确禁止任何形式的基因编辑儿童商品化、情感剥削及非自愿实验行为,并设立专项基金用于幸存者康复与社会融入。提案人是一位匿名议员,附注仅有一句:
>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但我们仍可以选择不再重复。**
与此同时,“蒲公英行动”第二阶段正式启动。这一次,他们不再局限于宣讲,而是建立流动庇护站,深入偏远村落、工业城镇与灾后重建区,寻找那些尚未被发现的“隐形G系列”。
首站设在东北某废弃煤矿小镇。据线报,当地一所寄宿制特殊教育学校中,多名学生表现出超常共情能力,却被校方称为“灵媒特训班”,实则用于调解村民矛盾、预测天气变化甚至协助警方破案。
抵达当天,天空阴沉。校舍建于山坡之上,围墙高耸,铁门紧闭。接待他们的是位年迈校长,眼神警惕:“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很稳定,不需要外界干预。”
“我们只想见见他们。”千夏微笑,“聊聊天,画画图,带些零食。”
老人迟疑片刻,最终同意让他们进入活动室,时限三十分钟。
孩子们陆续进来,大多低头走路,手指绞着衣角。其中一个女孩尤为沉默,始终坐在角落阴影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布偶熊。
小葵第一个走向她,轻声问:“它有名字吗?”
女孩摇头。
“要不要一起给它起一个?”
良久,女孩极轻地说:“……叫‘不说’吧。”
“为什么?”
“因为它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仿佛静了一瞬。
千夏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保证能解决一切,但我保证会认真听。”
女孩抬起眼,瞳孔深处似有风暴涌动。
“我能听见死去的人说话。”她 whisper,“从去年地震那天开始。他们在墙里、在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