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庄里流光溢彩,瓷器铺中莹白青翠,茶叶店香气氤氲,酒楼饭馆人声鼎沸,杂货铺更是包罗万象。更有许多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的货郎,穿梭于人群缝隙之间,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官话,抑扬顿挫地吆喝着时鲜果品、小吃零嘴,诸如“香甜的桂花糕咧”、“刚出锅的油炸桧”、“抚州蜜桔,不甜不要钱”……声声入耳,交织成一曲生动的市井交响。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士农工商,各色人等,服饰各异。有宽袍大袖、头戴方巾的文人雅士,三五成群,摇着折扇,漫步闲谈;有身着短衫布衣、手脚麻利的农夫工匠,背着工具,步履匆匆;有穿着锦缎直身、腰缠荷包的商贾,满脸精明,与同行低声商议;也有青衫方巾的年轻学子,怀抱书卷,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满足而平和的笑容,彼此相遇,往往拱手为礼,态度谦和。间或能看到几个深目高鼻、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多半是来自南洋或阿拉伯地区,在通译的陪同下,与本地店主指手画脚地讨价还价,双方皆是笑意盈盈,显是交易愉快,沟通无碍。
“真是……好生热闹!”袁薇忍不住惊叹,眼前的景象,远比她根据历史知识构想的古代城市要繁华、有序、充满活力,“这坊市分明,人流如织,各行各业井然有序,倒有几分《清明上河图》里的气象了,不,甚至比画中更添了几分鲜活气。”
戚睿涵点头,目光扫过熙攘的街景,低声道:“看来那位在登州遇上的老丈所言非虚,抚州如今确实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商旅繁盛,百姓安乐。”
他们一行人,男子俊朗,女子秀美,衣着气质与寻常百姓迥异,很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投来的目光多是好奇与善意,并无警惕或畏惧,更无人上前骚扰。六人索性吩咐车夫寻个地方等候,他们则下了马车,信步闲游,准备深入感受这抚州城内的市井风情。
走不多远,便见一处十字路口因车马交汇稍显拥堵,一个身穿皂隶公服、腰挎铁尺的差役正在中央熟练地维持秩序,疏导车马。他声音洪亮,指令清晰,却不显凶恶,遇到行动迟缓的老人,还会上前搀扶一把。
戚睿涵与白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白诗悦会意,整理了一下裙裾,上前几步,来到那差役身边,待他稍有空闲,便施了一礼,声音温和清脆地问道:“这位差官大哥,叨扰了。我们是从北边来的行商,初到宝地,见此地如此繁华,百姓安乐,心中敬佩不已。敢问一句,如今这抚州府,在知府大人治下,光景何以如此之好?”
那差役刚指挥完一辆满载货物的骡车通过,闻声转过头,见问话的是个容貌秀丽、举止大方、衣着不俗的年轻女子,态度又十分客气,便也抱拳还礼,脸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笑容:“这位姑娘客气了。咱抚州能有今日,一是托赖皇上的洪福,四海升平,新政得宜;二来嘛,也确实是我们曾知府曾大人治理有方。”他言语间对那位“曾知府”充满了敬意。
他顿了顿,见白诗悦身后几人也皆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便也乐得打开话匣子,细说分明:“就说这农事,朝廷推广的占城稻和新来的那些洋作物,像番薯、玉米什么的,府尊大人可是下了大力气。亲自督促各县乡保甲,晓谕百姓,分发病虫害图册,还组织老农传授种植经验。尤其是这番薯,不择地,耐干旱,坡地山田都能种,遇上水旱灾年,这东西可真能救命的!如今咱抚州的官仓、义仓,可是堆得满满当当,心里有粮,遇事不慌啊。”
“再说着商事,”差役指了指街上熙攘的人群和那些格外显眼的外国商人,“朝廷开了海禁,鼓励通商,这可是天大的德政。咱们抚州,别看是内陆府城,但水陆便利,物产丰饶。本地的瓷器,虽比不得景德镇官窑,但也独具一格;还有夏布,清凉透气,海外番邦最是喜欢;再有就是纸张,临川的棉纸可是远近闻名。许多人家,农闲时节,就组织起来,纺纱织布,烧瓷做纸,贩运到沿海港口,或是直接卖给这些来此坐庄收购的番商,赚的钱钞,可比光守着几亩田地多多了。老百姓手里有了余钱,自然舍得吃穿用度,给孩子扯块新布,给家里添件瓷器,隔三差五割点肉,打壶酒,这街面上,自然就热闹起来了。不瞒您几位说,如今寻常百姓家,隔三差五见点荤腥,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就是小老儿我,这月俸也能让家里妻儿吃得油光水滑。”他说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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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适时插话问道:“方才听差官大哥几次提及曾知府,但不知这位府尊官声具体如何?我等行商,也需知晓地方父母官的脾性。”
提到知府,差役的神色更是恭敬了几分,腰板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我们曾玄机曾大人,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官。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