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睿涵迎向朱成功探询的目光,脸上露出肯定而从容的微笑,语气不容置疑:“大帅放心,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大地确为一硕大无朋的圆球。菲含所演示的星象变化、海图推算,以及我们一路行来见闻,皆为此证。我们只需坚定信念,朝着西方前行,谨慎避开海图标注的险礁暗流,克服航行中的艰难困苦,假以时日,必能返回故土。此番航行若成,其意义将远超抵达新大陆、设立南洲据点。它将是我华夏乃至个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有组织、有记录的环绕地球一周之壮举。届时,天下皆知,寰宇共鉴,我华夏儿郎,亦能率先洞悉这天地寰宇之真实奥秘,不再困于‘天圆地方’之旧说,眼界与胸襟,将开阔如这大洋一般!”
朱成功闻言,眼中原本残留的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振奋与对历史性成就的憧憬光芒。他用力拍了拍戚睿涵的肩膀,然后再次转身,昂首望向水天一色的西方,海风鼓荡起他的披风。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万里波涛,看到了那熟悉的海岸线,看到了天津卫码头上迎接凯旋的旌旗与人海。
永昌十二年四月,历经数载风涛,跨越了无数惊险、奇遇、挑战与收获的大顺环球航行舰队,在浩荡的东风助力下,终于缓缓驶入了天津卫那熟悉而又似乎有些陌生的港口。
船队的旗帜虽因长年的日晒雨淋、海水侵蚀而显得有些褪色破损,船体木板上也留下了与风浪搏斗的斑驳痕迹,但它们依旧骄傲地高扬着,宣告着王者归来。船队带回来的,不仅是满舱的异域奇珍、动植物标本、详实的航海日志与地图,不仅是在新大陆和南洲设立据点的捷报,更是环绕地球一周、证实地圆说的无上荣耀,以及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天津卫码头,早已得到消息的顺帝李自成,身着庄重的赭黄色十二章衮服,头戴显示威仪的黑色金龙翼善冠,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摆开全副銮驾,在此迎候。码头周围,更是被从京城和附近州县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万人空巷。人们踮着脚尖,伸长脖颈,奋力地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缝隙,争相目睹这支创造了史诗般奇迹的舰队和英雄船员们的风采,欢呼声如同海啸般此起彼伏,震动着整个港口。
是夜,北京城内,光禄大夫戚睿涵的府邸中,烛火通明,亮如白昼。精致的宫灯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晕,映照着厅堂内每一张充满激动与感慨的脸庞。戚睿涵、董小倩、白诗悦、袁薇、刁如苑、刘菲含六人,历经生死与共的远航后,再次围坐一堂。案几上摆放着香气袅袅的江南新茶和各式精致的时令鲜果,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思细细品味。厅内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聚会都更加热烈、激昂,却又在激昂之下,涌动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深沉与厚重。
他们毫无倦意地畅谈着此番史诗般航行的点点滴滴——印度古里那座充满异域风情、供奉着陌生神只的古老神庙,以及与当地王公充满机锋的交流;葡萄牙里斯本宫廷那场奢华而暗流涌动的晚宴,与欧洲贵族和航海家的智慧交锋;英伦伦敦塔下与克伦威尔派出的使节那场关乎未来世界格局的会谈;在新大陆广袤西海岸与那些淳朴又充满警惕的印第安部落的初次邂逅,从相互试探到有限的物资交换;在詹姆士顿外与早期欧洲殖民者那场不动声色却关乎势力划分的冲突与最终达成的脆弱协议;南洲那金沙滩上袋鼠的憨态、考拉的慵懒,以及随后与当地土着那场短暂、无奈却发人深省的接触……每一段回忆,都如同一颗璀璨的珍珠,被这次环球的航程串联成了一串无价的项链。
“想不到,我们真的做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仍是一场宏大而不可思议的梦境。”白诗悦轻轻依偎在戚睿涵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如梦初醒般的恍惚,以及深深的满足。
袁薇用力地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何止是做到!我们不仅到达了泰西,走访了新大陆,更踏足了连泰西人也尚未深入开发的南洲澳洲!这数年间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其丰富与曲折,远比任何史书典籍所记载的航行都要遥远、都要惊心动魄!”
刁如苑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表面的浮叶,微笑道,笑容中带着商海弄潮儿的精准眼光:“探索与见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实际成果。我们此番航行,不仅亲眼见证了世界的广阔,更重要的是,我们为大顺打通了前往泰西、新大陆和南洲的稳定海路,与泰西诸强国建立了初步的外交与贸易联系,更在海外关键之地设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据点。假以时日,以此为根基,东西方的商贸往来必将日益频繁,文化技术交流也将更加深入。大顺,将不再只是一个雄踞东方的庞大帝国,更将真正成为一个目光笼罩寰宇、海陆兼备的世界性强国。”
董小倩静静地听着同伴们的感慨,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而又因经历风霜而更显坚毅的面容,轻声道,声音如同幽谷清泉:“能够亲眼见证,并且亲身参与到这开天辟地、重塑历史的壮举之中,方才真切地体会到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渺小,但也正因为参与其中,更深切地感受到开拓与创造所能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