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不耐地打断他,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牛员外,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戚睿涵是暂时被瞒过去了,但胡强失踪,焦舜生还在天牢里等着三司会审,陛下并未放弃追查此案。眼下形势危急,关部堂是为了保全你我,才不得不请员外过去,共商应对之策。若员外此刻执意不去,等戚睿涵那边真的找到了什么确凿证据,恐怕下次来的,就不是‘请’,而是直接锁拿问罪了。到时候,员外这满府的家眷……” 他意味深长地没有说下去,目光冷冷地扫过这间奢华的书房。
牛成飞看着两人冰冷如铁的神色,再看看他们身后那些手按刀柄、虎视眈眈的差役,知道今夜此行已是无法避免。他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只得暗叹一声,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再多的钱财也显得苍白无力。他勉强道:“既……既是部堂大人相召,老夫自当从命。只是……容老夫更换一身见客的衣裳……”
“不必了。”潘一楠语气强硬,斩钉截铁,“部堂大人正在衙门等候,心急如焚,请员外即刻动身,片刻延误不得!”
牛成飞被半是“邀请”半是押解地带离了温暖的牛府,塞进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轿子颠簸着,在寂静的夜色中快速穿行,从天津卫一路疾行,直抵北京城。他没有被带入白日里升堂问案、彰显律法威严的刑部大堂,而是直接被带入了一处位于衙门深处、偏僻角落的刑讯室。
一踏入此地,牛成飞便觉一股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铁锈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室内光线昏暗,仅靠墙壁上插着的几只火把提供照明,跳动的火焰将各种奇形怪状、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影子投射在斑驳潮湿的墙壁上,放大、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靠墙摆放着沾满暗褐色污渍的木架,上面挂着皮鞭、铁链、夹棍,墙角的水桶里漂浮着冰块,另一侧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里面插着几根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散发出令人恐惧的热浪。
刑讯室中央,关震正端坐在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在这样阴森的环境衬托下,不似官员,更像是一位执掌生死簿的阎罗判官。
“牛员外,委屈你了。”关震的声音在空旷而回声清晰的刑讯室里响起,显得格外冰冷森然,不带一丝人烟气。
牛成飞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强压着喉头的哽咽和浑身的颤抖,颤声道:“关……关部堂,您……您这是何意?老夫对部堂,对二位侍郎,一向是恭敬有加,该打点的,从未短缺分毫,为何……为何今夜要将老夫带到这等……这等地方?” 他的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些刑具,不敢在上面过多停留。
关震脸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员外莫要见怪,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胡强很可能已经落入戚睿涵之手,而牛风下落至今不明,我等如同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员外,告诉我,牛风现在究竟在何处?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加以控制,方能确保万全,这也是为了保全你牛家的血脉。”
牛成飞一听对方直接追问牛风下落,如同被触及了逆鳞,猛地激动起来,暂时压过了恐惧:“不行,绝对不行,风儿是我的命根子,我牛成飞半辈子只得这一子,费尽心血,散尽家财才将他从死牢里换出,送走避祸,怎能再让他落入险地?部堂大人,二位侍郎,我牛家前前后后给你们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两了吧?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非要将我儿置于死地?你们拿了钱,难道不该保我儿平安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带着绝望的质问。
“保全你儿?给你的好处?” 潘一楠在一旁厉声喝道,脸上肌肉抽搐,“牛员外,正是因为你那些银子,我们才被你拖下水,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告诉我们牛风的下落,是为了救他,更是为了救你自己,救我们大家。否则,一旦事情彻底败露,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你牛家满门老小,上下几十口,还能保全吗?到时候,抄家灭族,鸡犬不留。你那宝贝儿子,又能躲到几时?”
关震缓缓从太师椅上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旁。炽热的火焰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扭曲了周围的空气。他随手拿起一块前端已被烧得通红的烙铁,那暗红色的铁块在黑暗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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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员外,”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透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牛成飞的心脏,“这里是刑部。你应该知道,刑部的手段,比起外面州县衙门的那些,要‘细致’得多,也‘有效’得多。你方才心里可能在想的老虎凳、夹棍,在这里,连给新来的胥吏练手都嫌粗糙。”
他拿着那散发着恐怖热力的烙铁,一步步逼近牛成飞,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他的脸:“本官耐性有限,再问你最后一次,牛风,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