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功大步上前,在御阶下站定,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臣,朱成功,奉旨西航,今率舰队归来,特向陛下复命!”
“爱卿平身。”李自成抬手虚扶,语气平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此行万里波涛,凶险莫测,爱卿与诸位将士辛苦了。且将航途经历,细细道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成功再次躬身,开始沉声禀报。他的叙述从泉州港启航开始,扬帆出海,渡过风浪莫测的满剌加海峡,进入浩瀚无垠的印度洋。他描述了沿途所见的光怪陆离的风土人情——肤色黝黑、裹着头巾的阿拉伯商人,皮肤棕褐、身着纱丽的印度土邦贵族,岛屿上近乎赤身、以采集和渔猎为生的土着居民;讲述了与古里、柯枝、锡兰等国初步建立的贸易联系,带回了那些地方的象牙、香料、宝石和奇异的动植物。他的描述让殿中不少从未出过远门的官员听得入了神,仿佛也随着他的话语,神游了那片广袤而神秘的海域。
然而,当话题转到那片被称为“七姊妹岛”的神秘海域以及横行星伽的海盗拉杰时,朱成功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重起来,语速也放缓了许多。
“陛下,臣等此行,本欲直航泰西,探寻新陆,扬我大顺国威于极西之地。奈何天不遂人愿,行至印度洋深处,便遭遇巨型鲨鲛袭扰,其体型硕大,凶悍异常,撞损我战船数艘,虽经将士用命,侥幸将其制服,然行程已因此耽搁半月有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凝神倾听的百官,继续道,“其后,更遭遇以拉杰为首之海盗集团,此獠狡诈凶残,熟悉海情,其众盘踞岛屿,船快人悍,屡次三番袭击、构陷我舰队……”
朱成功详细叙述了如何在尼科巴群岛补充淡水时,偶遇数十年前因海难流落至此的“南福公”遗民后代,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拉杰的真实身份——其父乃是昔日试图称霸印度洋的巨寇沙玛·辛格,以及拉杰子承父业、意图恢复其父“荣光”的阴谋;讲述了舰队如何在溜山国停靠时,被拉杰巧妙离间,散布谣言致使顺军水手吴冰等人被溜山国国王巴沙德误认为是杀害王子卡纳伊鲁的凶手,最终冤死祭海,导致双方关系一度紧张;又如何在七姊妹岛,因轻信被拉杰收买的酋长瓦罗娜,险些中计被引入埋伏圈,幸亏戚睿涵等人机警,识破阴谋,才免于全军覆没。他特别提到了在七姊妹岛的最后决战,戚睿涵、白诗悦等人如何被困于海盗设置的坚固石室,情况危急,最终却巧借驯养的鹦鹉传递信息,与外部里应外合,才突破重围,与主力汇合。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朱成功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以及殿外偶尔传来的风拂过屋檐的微弱声响。百官们听着这如同传奇话本般跌宕起伏的经历,时而因异域风情而面露惊奇,时而因水手冤死而显露出愤慨之色,时而因舰队陷入绝境而紧张屏息。当听到戚睿涵等人被困密室,巧借鹦鹉传信这神来之笔时,不少人也忍不住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臣等虽于七姊妹岛外浴血搏杀,终将海盗主力歼灭,焚毁、俘获其舰船二十余艘,并生擒匪首拉杰,然我舰队亦受损不轻,多艘战船需要大修,‘定远号’更是重伤沉没,数十名忠诚将士血染碧波,长眠于异域深海。”朱成功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惜与遗憾,“行程已被大大延误,补给亦消耗颇巨。考虑到舰队状况、将士疲惫,兼之通往泰西之路途尚远,海域情况不明,臣权衡再三,不得不忍痛放弃原定计划,在拜访古里、柯枝、锡兰等国,稳固初步贸易往来,并展示我大顺军威之后,即行返航。”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深深低下头,声音愈发低沉:“臣……有负陛下重托,未能抵达泰西,亦未能登陆新大陆,开疆拓土,请陛下治臣无能之罪。”
说完,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等待皇帝的裁决。身后的戚睿涵以及一同觐见的白诗悦、袁薇等人也一同躬身,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戚睿涵能感受到身后几位女伴略显紧张的呼吸声,他自己心中也并非全无忐忑,虽然自认已尽力,但毕竟未竟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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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朱成功那饱经风霜的脸庞,扫过戚睿涵沉稳的神情,以及他们身后虽经精心梳洗仍难掩长期海上生活带来的疲惫与憔悴的众人。他看到了他们眼中未能完成使命的遗憾,也看到了他们经历生死考验后的坚毅。
“朱爱卿何罪之有?”李自成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