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常那惊骇欲绝的失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在破败的秦淮河畔轰然炸响!那枚钉在朽木之上、兀自散发着灼热气息、形如赤焰的三寸钢针,仿佛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三人心头!
火头陀!
少林叛逆!佛门弃徒!数十年前便以一手霸道酷烈、邪异非常的“赤焰掌”和“赤焰针”横行江湖,造下无数杀孽,最终被少林高僧联手围剿,重伤遁逃,自此生死成谜。,自此生死成谜。此人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辣,远超之前所遇的“妙手空空”苗三手或是那阴毒的夜叉面具人!他的独门暗器重现江湖,而且目标直指己方,这背后的凶险,陡增十倍不止!
林惊澜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锁住水塔顶端那黑影消逝的残痕。塔顶空空如也,唯有破败的砖石在惨淡天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那冰冷沙哑、如同金铁摩擦的余音,却如同毒蛇般盘踞在耳边:“戌时三刻,鱼眼洞,带图来换。过时不候,尸沉河底!”
戌时三刻!鱼眼洞!地图!
对方不仅知道他们手中有孝陵暗河地图,更点名要在“鱼眼洞”交易!这“鱼眼洞”,正是地图上用朱砂在孝陵暗河核心区域特别标注的一个关键节点!对方显然对他们的行踪和所获了如指掌!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上林惊澜的头顶。如同黑暗中有一双无处不在的冰冷眼睛,在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大侄子…这…这…”朱大常胖脸煞白,豆大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连说话都带了颤音,“火头陀…那可是几十年前就能跟少林四大首年前就能跟少林四大首座硬撼的凶神!他怎么会…怎么会盯上我们?还…还要地图?”
柳如絮面沉如水,迅速拔下那枚赤焰针,用一方特殊油布小心包裹收好,指尖传来的残余灼热令她心头凛然:“对方对我们的动向一清二楚,此地不宜久留!鱼眼洞凶险莫测,但地图绝不能落入此等凶人之手!必须去,但需万全准备!”
林惊澜强行压下心中惊涛,眼神锐利如刀:“去!龙潭虎穴也要闯!但绝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朱道长,这‘鬼市口’,我们还得进!秘匣线索,或许就是破局关键!”
“或许就是破局关键!”
“进…进!”朱大常一咬牙,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油汗,小眼睛里重新冒出赌徒般的狠厉,“他奶奶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道爷豁出去了!走!”
三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朱大常强作镇定,走到那挂着昏黄气死风灯的“徐记鱼行”破门前,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先三后四,轻重交错地叩响了门板。
“吱嘎——” 破旧的木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一张苍白浮肿、眼袋深重、肿、眼袋深重、如同水泡过的馒头般的胖脸探了出来,眼神浑浊麻木,毫无生气地扫了三人一眼,尤其在那把破琵琶和朱大常油亮的破棉袄上多停了半息。
“买鱼还是卖鱼?”声音有气无力,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
“买点‘过江龙’,要‘红眼睛’的。”朱大常操着一口熟练的黑市切口,同时飞快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那“馒头脸”麻木地收了银子,也不言语,默默拉开门,侧身让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鱼腥、汗臭、劣质烟草和霉味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仓库,而是一条向下延伸、仅容两人并肩的陡峭石阶,深不见底。墙壁上每隔数丈才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暗摇曳,将油灯,光线昏暗摇曳,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压抑、污浊、死寂的气氛,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三人鱼贯而入,木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石阶盘旋向下,仿佛直通幽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水汽、土腥和某种古怪熏香的复杂气味。
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仿佛是将整段废弃的河床和两岸掏空而成。浑浊的“河水”(实则是排泄的污水和生活垃圾汇聚)在中央缓缓流淌,发出低沉的呜咽。河岸两旁,是依着天然岩壁开凿出的、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蚁穴般的简陋棚屋和洞穴,层层叠叠,向上延伸至黑暗的穹顶。无数条悬空的简陋栈桥、绳梯、吊篮如同蛛网般连接着这些“洞穴”。
昏暗摇曳的灯火(主要是油灯和火把)星星点点地散布各处,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却更衬得无边黑暗的深邃可更衬得无边黑暗的深邃可怖。人影憧憧,摩肩接踵,却都笼罩在破旧兜帽、面具或厚厚的脂粉油彩之下,看不清真容。低语声、争吵声、压抑的狂笑、痛苦的呻吟、劣质乐器嘶哑的弹奏……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模糊而诡异的背景噪音,如同无数鬼魂在窃窃私语。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律法,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和最赤裸的交易在黑暗中蠕动。
“紧跟着道爷,别乱看,别乱问,别乱看,别乱问,更别惹事!”朱大常压低声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