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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何定义国家(二)(2/4)

 或许他们内心也在期待着。

    他们期待着一场欢迎仪式。也许不是盛大的,但至少是体面的。

    他们期望看到总理衙门的官员,或是江南制造总局、轮船招商局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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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期望看到“欢迎大清国出洋肄业局学生归国”的横幅。他们期望看到李鸿章总督的代表,来迎接他们这些国家自强运动的先锋。

    码头上,人头攒动,有洋人、商贩、苦力,还有看热闹的市民。

    但,没有人来迎接他们。

    汽笛声、缆绳的摩擦声、苦力的号子声……一切都嘈杂不堪,唯独没有他们期待的欢迎声。

    邮轮停稳了。舷梯放下。学生们拎着手提行李,依次走下。

    他们站在码头上,九十多名穿着西装、面带困惑的年轻人,在堆积如山的货物和好奇的目光中,显得格格不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没有官员。没有马车。没有欢迎。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身影从码头的人群中慢吞吞地挤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式褂子、神情茫然的先生。

    他走上前,打量着这群“假洋鬼子”,犹豫地开口:“哪位是……吴监督?”

    吴子登监督早已先行一步,处理他的公务去了。

    这个陆先生显然对自己接过的任务毫无准备。

    他手里捏着一份名单,开始费力地清点人数。

    他似乎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些是什么人。在他眼里,他们不是耶鲁的工程师或哥伦比亚的学者,他们只是一批货物,是上海道台大人交代他接一下的“麻烦”。

    “都到齐了?”他用不耐烦的上海话问。

    学生们用英语和广东话互相询问,最后用生硬的官话回答:“齐了。”

    “跟我来。”陆先生叹了口气,转身招了招手。

    ——————————————

    陆先生为他们准备的“交通工具”出现了。

    不是他们在美国乘坐的舒适马车,也不是官员应乘坐的大轿,甚至不是普通的马车。

    那是几十辆独轮推车。

    这种车,在上海,是用来运送蔬菜瓜果、货物,或是最底层苦力的交通工具。

    学生们震惊了。

    “我们要坐这个?”唐绍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开玩笑吗?(Are you kidding?)”一个刚从耶鲁毕业的学生脱口而出。

    陆先生翻了个白眼:“啰嗦什么?上车!行李也放上去。”

    在陆先生的催促和码头苦力的推搡下,这群新英格兰的绅士们,狼狈地爬上了那些吱吱作响的独轮车,每辆车挤上两个人,旁边堆着他们的皮箱。

    一场“游行”开始了。

    独轮车队,吱吱嘎嘎地驶离了码头,进入了上海繁华的租界。

    这立刻引起了轰动。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聚集起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场面——一群穿着“洋服”的中国人,却像待宰的牲口一样被装在独轮车里。

    他们的西装,成了最大的笑柄。

    “假洋鬼子!”

    “看,假洋鬼子!”

    “辫子呢?他们的辫子呢?”

    “听说在番邦信了教,连祖宗都不要了!”

    “朝廷花钱养了一群反骨仔……”

    “看他们的样子!!”

    嘲笑声,混杂着独轮车刺耳的“吱嘎”声,钻进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

    他们在美国的十年,是赞誉,喜爱和尊重的十年。

    他们是洋父母的心头宝,是划船队的主力,是棒球队的明星,是学术奖项的获得者。

    而此刻,在他们引以为豪的祖国,在他们准备奉献一切的土地上,他们成了被公开羞辱的小丑。

    詹天佑坐在车上,紧抿着嘴唇。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

    真正的耻辱,发生在一个检查站——法租界的边界。

    几辆独轮车因为没有通行证被拦下了。

    “下来!下来!”租界的巡捕呵斥道。

    陆先生束手无策,最后只得严厉呵斥他们下车。

    这些耶鲁和哥伦比亚的毕业生,穿着西装,扛起沉重的皮箱,在同胞的嘲笑声中步行穿过法租界。

    陆先生带他们到了上海道台衙门。

    这里没有宿舍,没有欢迎晚宴。

    从后门进入,七拐八绕之后,到了一个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是四个大字:“求知书院” 。

    这个“求知书院”,是上海洋务局临时设立的收容所,一个用于安抚舆论和安置他们的临时机构。

    他们被赶了进去。里面是空荡荡的大通铺。

    没有床垫的木板,发给他们的,是肮脏发臭的被子,不知道从哪个仓库临时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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