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殖民税,美国政府要收该死的进口税。
现在走私船,从古巴那些偏僻的小港口出发,直接开到新奥尔良或者巴尔的摩,再转运到旧金山。这中间的利润,比之前几年还多。”
陈九问:“这两年的风险如何?”
“哈瓦那的西班牙港口官员,他知道自己的帝国快完蛋了,马德里许诺的养老金还不如我今天塞给他的一袋美国金币实在。
那些躲在山里的古巴革命者,他们需要枪,比需要面包还急。我用一部分利润从美国买来快淘汰的步枪,卖给他们,让他们继续给西班牙人找麻烦,让局势继续乱下去。至于新奥尔良和巴尔的摩的美国商人,他们才不关心我的糖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它比从官方渠道进的便宜就行。
美国资本正在疯狂涌入古巴,购买种植园,修建铁路,他们自己就在创造一个巨大的灰色市场,我只是顺水推舟。”
“战争迟早还会来,大家都在疯了一样地跳船,那些华盛顿的官员已经瞄准了这块土地,我看他们迟早也会动手。”
“还有,再次感谢你提供的渠道,慷慨的陈,”
“当然,我赚的这些钱以后都会交给迈克尔侍奉你,”
陈九摇了摇头,
“我很虚弱了,麦克,比之前咱们在捕鲸厂刀兵相见时要虚弱,那时候,咱俩都差点死在那里。”
麦克应了一声,“种族仇恨和不该有的政治野心会毁掉任何一个young man,”
“我现在结婚了,婚姻教会我很多,你也教会我很多,我只想说,陈,这些年我努力工作,全心全意为你做事…….”
“看在孩子的份上,没必要让我陪你一起去见撒旦,我后半辈子只想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
陈九眯了眯眼睛,
“希望你的同胞也这么想,”
“巴尔巴利海岸,还有你手下那几千个爱尔兰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用华人总会和致公堂控制你的中国人,我用拳头、工作和选票控制我的爱尔兰人。”
麦克毫不避讳地说,“你知道克里斯托弗·巴克利吧?
他现在是旧金山新的民主党魁首。他能控制半个旧金山的市政,靠的是什么?
就是我手下爱尔兰人的选票。”
“这改变不了国会山,麦克。”
“华盛顿想把我们赶出去,这里面有很多爱尔兰人的功劳,旧金山的市政无法改变整个美国的看法,”
“你还有政治野心吗?”陈九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麦克愣了一下,
“政治野心?我?
我现在已经明白,这个城市,永远不会让一个’米克’(Mick,对爱尔兰人的蔑称)坐上巿长的宝座。他们需要我们的选票,但绝不会给我们真正的权力。我懂这个规矩。”
陈九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休息了很久。
“我还能信任你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又一次凝固了。
麦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眼睛直视着陈九,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复杂,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九爷,你和我,我们这种人,从不交易信任。我们交易的是利益,是共同的敌人。”
“你需要的也不是信任,是合作伙伴,是我个人的忠诚。”
他说,“我们,中国人和爱尔兰人,是这座城市里人数最多、最抱团,也是最被那些住在诺布山上的大人物们鄙视的两个族群。他们,那些铁路大亨,银行家,那些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的政客,他们看我们就跟看两条会说话的狗一样。”
“他们需要你的同胞去铺设他们的铁路,去开垦他们的农场,去洗他们的衬衫。他们也需要我的同胞去挖他们的下水道,去码头装卸他们的货物。但他们永远不会把我们当成真正的美国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是苦力(coolie)和米克(mick)。”
“这件事是你教会我的,我们之间有的,是比信任更牢固的东西——共同的处境。只要他们还在山顶上作威作福,我们两个就必须在山脚下互相扶持,撑住这片地,免得山塌下来的时候,把我们俩一起活埋了。”
“今天有人敢在码头动你,明天就有人敢在我的地盘放火。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所以,你不需要信任我,九爷。你只需要知道,
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是因为,我从内心真的觉得,旧金山的华人社会由你来领导,我后后半生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不会被人枪杀在一个角落。”
最后,他再次半跪,单手抚胸,
“活下来,重新回到你的位置吧,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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