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整个军营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军官们奔赴各自的部队,开始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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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在军士的呵斥下,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枪油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的步枪是荷属东印度陆军的标准装备,博蒙特步枪(M1871)。
这支由荷兰马斯特里赫特的工匠设计的单发后膛步枪,是欧洲第一批采用金属定装弹的军用步枪之一 。
炮兵们则紧张地检修着那几门克虏伯75毫米山炮。这种后膛炮是专为山地作战设计的杰作,其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其卓越的便携性。
在军士的指挥下,炮手们将一门完整的火炮分解成四个主要部件:重约100公斤的炮管、炮架前部、炮架后部以及两个车轮。
每一个部件都由一头健壮的骡子驮负,从而穿越步兵都难以通行的崎岖山路。
它的75mm口径可以发射四五公斤重的榴弹或榴霰弹,最大射程可达3000米,对于摧毁土着的木制或土制工事而言,威力绰绰有余。
军需官则在清点着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数万发纸包的博蒙特步枪子弹,数百枚分装的克虏伯炮弹和发射药包,这些黄铜与钢铁构成的死神,将被运往苏门答腊的内陆心脏。
后勤仓库里,更是一片繁忙。
一袋袋大米、咸鱼干、腌猪肉腌牛肉被清点、装车。还有金贵的咖啡,糖,杜松子酒和朗姆酒用于提振士气,或者供给军官。
还有常备的压缩饼干,但没多少人爱吃。这些压箱底的货坚硬无比,以至于士兵们戏称它为“牙齿毁灭者”。
如果非要吃,士兵就得砸碎,放入水或汤中泡软后再吃。
至于先锋或者当敢死队的安汶士兵,他们要吃白米饭。
军医们则在准备着大量的金鸡纳霜和消毒用的石炭酸,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些药品将比子弹消耗得更快。
范·霍恩少校,正在他的营帐里,给远在荷兰的未婚妻写着信。
他向她描述着东印度群岛奇异的风光,承诺着他将带着胜利和荣耀,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三天后,第一缕晨光照亮马六甲海峡,远征军的旗帜,在库塔拉查港高高升起。
蒸汽运输船队拉响了悠长的汽笛,满载着士兵缓缓驶出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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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汉河的河水浑浊而湍急,裹挟着上游雨林冲刷下来的泥沙和腐烂的植物,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黄褐色。
河岸两侧,是密不透风的树林,盘根错节的气生根像无数只扭曲的手,从泥沼中伸出,令人不安。
范·霍恩站在“威廉敏娜号”运输船的船头,用望远镜观察着这片陌生的登陆场。
这潮湿的雨林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烦躁。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熟悉的亚齐游击队常出现的环境十分相似。
亚齐位于苏门答腊岛的北端,内陆地区充满了陡峭的山丘、峡谷和连绵不绝的火山山脉。
这些山地完全被原始、浓密的热带雨林所覆盖。
这种丛林在当时是欧洲军队的噩梦,
不仅视线被茂密的植被遮挡,能见度极低。而且行军困难,荷兰军队的补给线依靠马车和人力运输,很难在没有道路的丛林中推进。
最可怕的是疾病,雨林是霍乱、疟疾、痢疾和脚气病等热带疾病的温床,这些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甚至高于战斗伤亡。
所以亚齐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是所有欧洲士兵的噩梦。
自从亚齐人完全放弃了首都和城镇转入雨林打游击之后,部队的伤亡不断攀升。
好在,将军收缩防线,最近的战争好过了许多。
可惜,现在又要深入雨林,跟这些该死的沼泽作伴!
见鬼的苏门答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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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大副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忧虑,“这里根本无法让大船靠岸。我们只能用小艇分批驳运部队。而且……您看那些树林,简直是天然的伏击场。如果巴塔克人在这里设下埋伏……”
“他们不会的。”范·霍恩放下望远镜,语气肯定地打断了他,“根据情报部的分析,巴塔克人是山地民族,他们畏惧水和沼泽,就像我们畏惧这里的热病一样。他们的活动范围,在距离海岸至少三十公里外的内陆高地。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他的自信,感染了身边的人。登陆命令被迅速下达。
一艘艘吃水很浅的平底驳船被放下水面,士兵们背着沉重的装备,顺着绳梯,小心翼翼地爬上驳船。
欧洲士兵们显得格外狼狈,他们沉重的皮靴踩在晃动的甲板上,好几次都险些滑倒。
而那些爪哇和安汶籍的士兵,则显得灵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