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灌入。
一个穿着黑色短打、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滴水的麻袋。
“各位大佬,新年好。”年轻人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九爷吩咐,送份年夜饭过来。”
说着,他将麻袋扔了进来。
袋口散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滚了出来,一直滚到酒桌下方。正是何六最为倚重、负责今晚带队行动的那个心腹头目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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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圆睁,充满了惊恐。
与此同时,堂口四周的黑暗中,响起了整齐而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摩擦的“咔哒”声。无数黑影如同从地底冒出,无声地将这间小小的堂口围得水泄不通。
冰冷的枪口,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何六、崩牙巨、姚四等人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冰凉,刚刚鼓起的勇气荡然无存。
年轻人走进来,看都没看那颗人头,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九爷话,”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众人,“顺生逆死。呢个年,希望各位过得明白。”
说完,他转身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周围的黑暗也随之消退,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堂内一帮香港江湖的“大佬”们,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衣衫,如同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夜,香港格外“平静”。没有预想中的血战,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笼罩在每一个心怀异动者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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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正月十五。
经过除夕夜的震慑和随后几日紧锣密鼓的威逼利诱、分化拉拢,香港各大三合会堂口的抵抗意志被彻底摧毁。
在师爷赵明的奔走协调下,各方最终达成“协议”。
这一天,在香港中环刚刚落成不久的“永乐街”一栋颇为气派的西式三层建筑内,这里原属于一位与“和记”关系密切的米商,后被太平洋渔业公司以市价购得,举行了“香港华人总会”成立大会。
会场布置得中西合璧。
门口挂着红绸,既像商行开业,又似帮会开香堂。
受到邀请的,除了各大堂口被迫前来参加的头面人物,还有几位与华人社会联系密切的洋行买办、南北行商会的代表,以及几位在港华人绅商,卢九,何连旺也在其中。
港英政府也象征性地派了一名华民政务司的官员前来观礼,态度暧昧。
陈九亲自出席。
坐在身侧的,是身穿长衫、神色复杂的陈秉章。
虽然他内心并不完全认同这种血腥整合的方式,但作为曾经冈州会馆的馆长,陈九的叔辈,他被指派在总会常驻,稳定局面。
他的两侧,一边是师爷赵明,被推举为总会名誉理事,另一边则是目光锐利、不动声色的阿昌叔,阿吉作为总会护卫队队长也占一席。
张阿彬也从澳门赶来,代表澳门的商业利益。
伍廷芳律师和史密斯先生则坐在稍后的位置。
台下,何六、崩牙巨、姚四等人穿着崭新的长衫或西装,表情僵硬地坐在前排。
他们的身后,是其他堂口的大佬、头目,个个神色复杂,有恐惧,有不甘,有茫然,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利益的算计。
大会由伍廷芳主持。他用中英文宣布了“香港华人总会”的成立,
阐述了总会的宗旨:“团结在港华人,维护同胞权益,调解内部纠纷,促进商业发展,协助维持地方治安。”
词句冠冕堂皇,完全是一副合法华人社团的面貌。
随后,宣读了总会的第一批章程:
1. 彻底终止一切形式的“猪仔贸易”
2. 原有各堂口控制的烟格、赌档、妓寨、码头搬运、市场摊档等生意,进行统一登记造册,由总会下设的“规费征收部”和“纠纷仲裁部”进行管理和利润再分配。
3. 各堂口原有武装人员,经过筛选和训练,编入“总会护卫队”,负责执行总会决议、维持各场秩序,不得再参与私斗。
4. 确立以旧金山“致公堂”义理为总会核心精神,但组织形式上更趋向于公司。
台下鸦雀无声。
这些条款,无异于将香港地下世界的统治权,从分散的各个堂口,集中到了这个新成立的、由陈九幕后操控的“总会”手中。
他们失去了独立性和大部分利润,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并且在新体系下,似乎还能获得某种程度的“安稳”和“秩序”。
接下来,是合影环节。
所有与会者被请到楼前临时搭建的台阶上,众人头顶是气势磅礴的“香港华人总会”牌匾。
陈九,陈秉章、赵明、阿昌叔,阿吉、张阿彬等人坐在中央,何六、崩牙巨等原堂口大佬们分列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