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马灯在雾气中摇曳,照亮了一片惨象。
一百多个被绳索串在一起的男人,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粗暴地驱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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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稍有迟缓,旁边堂口混混手中的棍子便会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齐二站在码头的尽头,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插着两柄牛角柄的短刀。
他身后,三十多个打仔手持水喉通(铁管)、牛肉刀,散布在码头的各个要害位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都他妈给老子快点!”齐二不耐烦地吼道,“误了船期,把你们一个个都扔下珠江喂鱼!”
就在这时,码头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齐二爷!齐二爷!”一个打仔连滚带爬地跑来,“外面……外面来了个人,说是……说是要跟您谈笔大买卖!”
“买卖?”齐二皱了皱眉,“什么买卖?”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体面,扮作商贾模样的中年人,已在两个打仔“护送”下走了过来。
那人正是黄阿贵,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拱手道:“齐二爷,久仰大名。小的是从香港来的,想跟二爷借条路,送几箱南洋货上船。”
“南洋货?”齐二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三个字在广州的黑话里,指的没有别的东西。
“货在哪?”
“就在外面马车上。”黄阿贵指了指码头外,“只是……这批货金贵,怕路上有闪失。想请二爷派几个兄弟,帮着护送一段。”
齐二上下打量着黄阿贵,见这个人一副熟悉的掮客的气质,心中盘算着。
他手一挥,身后立刻有四个打仔跟着黄阿贵向码头外走去。
黑暗中,黄阿贵领着那四人走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他掀开车帘,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香料与药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位兄弟请看。”
就在那四个打仔探头向车厢里张望的瞬间,黑暗中,四道寒光同时闪过。
没有惨叫,只有利刃切开喉管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四个打仔的身体软软地倒下,被悄无声息地拖入了更深的黑暗。
阿昌叔从马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信号。”他低声说道。
一枚红色的烟火,拖着尖啸,骤然升上夜空,在珠江上空炸开一朵凄厉的血色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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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埋伏!”
齐二看到信号弹的瞬间,脸色大变,手中的短刀已然出鞘。
然而,已经晚了。
码头的四面八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了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
数十个黑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从货箱后,从舢板下,从黑暗的仓库里,沉默地涌了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短打,动作迅捷而致命,手中的武器在马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不是寻常帮派械斗的杂乱兵器,而是清一色的、带着血槽的牛尾刀和另一队上了刺刀的后膛步枪。
“九军”的獠牙,在这一刻,终于露了出来。
福生堂的打仔们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他们平日里欺负的,不过是手无寸铁的“猪仔”和老实巴交的商贩。此刻面对这支如同正规军般杀来的队伍,瞬间阵脚大乱。
一个打仔刚举起手中的牛肉刀,胸口便被一支呼啸而至的弩箭洞穿,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后飞出,将身后的两人也撞倒在地。
另一个打手是个胆大的,嘶吼着冲上前,却被三个黑衣人组成的战斗小组瞬间淹没。
一人用盾牌格挡,一人用刺刀突刺,第三人则矮身切入,牛尾刀自下而上,干净利落地剖开了他的肚腹。
这不是“会匪”械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齐二目眦欲裂。他手下的三十多个兄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顶住!都他妈给老子顶住!”他嘶吼着,挥舞着双刀,亲自迎了上去。
他确实是条悍狗。
双刀舞得密不透风,竟也一连砍退了两个“九军”的战士。
然而,他面对的,是阿昌叔。
那个看起来像个乡下老农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尊杀神。
他的牛尾刀大开大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
那是在太平天国的战场上,从无数清妖的尸体上磨练出的、最纯粹的杀人技。
“当!”
双刀相撞,火星四溅。
他骇然后退,阿昌叔却如影随形,牛尾刀借势下劈,带着风雷之声,直取他的天灵盖。
齐二狼狈地就地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刀狠狠地劈在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