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秋红正倚卧地床沿上,脸色憔悴而腊黄。
鼎元正站在秋红的床前哭闹,他拉着秋红那软绵绵的手,哭闹不止:“已经从开封回来十多天了,天也已经晴了,母亲也痊愈了。 我们为什么还不去开封呢!我想上官老师了,我要让上官老师给我辅导我刚刚温习的文章,我地学习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夜里做梦都梦见上官老师了……”
鼎元每提一句“上官老师”,秋红的心里便像被锐利的尖刀给猛插一下疼痛难忍。 于是,她微微的欠坐起身体,吃力地用被子倚在身后。 免强歪坐着。 那孱弱的身体,仿佛连那身上的棉衣都成了累赘。
鼎元以为秋红坐起。 是要送他到开封上官老师那里,就像在开封时,由河西大街的刘家老楼送他到双龙巷地上官老师那里去一样。 于是,他停止了哭闹,静静地看着秋红吃力地移动身体。 可是,他发现秋红只是为了歪坐才移动的,立时又哭闹起来。
淑女闻声。 急忙奔到秋红地房间,喝斥鼎元不懂事。
淑女视鼎元如亲生,平时对鼎元的呵护和疼爱胜过了青霞。 可此时此刻,她见已经十岁多的鼎元还如此的不懂事,在喝斥他的同时,欲把他强行扯出去。
也不知为什么,鼎元平时虽说是一副恭顺温良、怯怯羞羞的模样,可他特别的贪恋学习识字。 从开封回来之后。 他也不用任何人劝说,主动温习起上官一秀没有铺导地文章,不会的字,用笔勾上,不懂的意思,也用笔托起来;学习上瘾时。 连夜里也舍不得给休息。
可是,现在的鼎元,面对淑女的喝斥和扯拽,竟然一改往日的温良和恭顺,毫不畏惧地大声顶撞:“回来的时候,说好的,过几天就去开封;可一回来,就再也不提去开封地事了,前几天还说等天晴了,等妈**病好了。 现在天也晴了。 妈**病也好了,为什么还不去开封。 快春节了,我要在春节之前,把这本书全部学透,上官老师肯定也正盼着我呢……”
“够了!”淑女见鼎元又在秋红面前提上官老师,立即大声喝斥他,为了掐灭他以后的想头,便实话实说:“你的上官老师已经死了!在下大雪的当天晚上被乱枪打死了!”
尽管鼎元才十岁多,可他已经知道“死”是什么概念了,听说上官老师死了,便哇地一声,猛然大哭起来:“你还在撒谎,还是为了不去开封,反正除了上官老师,我是不要别人教的!等秋红姐姐病好了,我让秋红姐姐带我去,秋红姐姐会带我去的,上官老师也说了,他非常喜欢秋红姐姐的,因为上官老师不喜欢你,所以你才不带我去……”
歪卧在床上的秋红,本来就虚弱极度,本来就悲伤欲绝,听鼎元如此一哭,如此一说,又想起自己曾劝说上官一秀,让他跟着张钟端先生干**的事,伤悲与愧疚交杂在一起,便再也忍不住了,也嚎啕大哭起来。
鼎元的哭闹,就让淑女烦心了,这秋红也哭,淑女真是忍无可忍了。 于是,她睽了一眼虚弱的秋红,边把鼎元向外边扯拽,边大声数落起来:“人都死了,你哭还有用吗!哭坏了身体,没人替你受罪,又不是他上官老师一人死了,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说家里人都不活了!都跟着他们去了……”
淑女名义上是数落鼎元,实际上是说给秋红听的。
正在这时,一名老女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大管事,太太有急事,叫你快去呢!”
淑女一听说青霞有急事叫自己,急忙丢下痛哭流涕的鼎元,回头望了一眼床上地秋红,又于心不忍,便指名道姓地直接数落她:“鼎元是小孩子不懂事,你秋红也二十多岁地人了,难道也不懂事吗?你只顾伤心难过的,怎么不替上官一秀家里想想呀!上官家可就一秀这么一个男丁,也没有留下后代,你肚子里地孩子可是人家上官家的唯一血脉呀!你哭坏了身体事小,哭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事儿大了。 他上官人都死了,你能把她哭活吗!好好养好身子,把上官家的唯一血脉给生下来!哼!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都哭了多少天了?好像天底下就你一人死了男人似的,我们家刘铁死的时候……”
淑女一提起刘铁,心里立时疼痛起来。 便不忍心再数落她了。
秋红在淑女的说落中,哭声渐渐消停下来。 淑女这才吩老女佣照顾好鼎元和秋红,急急地去青霞地房间了。
三:
坐在床上正焦急的青霞,一见淑女进来,便担心地问:“淑女,我去开封之前,刘积学处长和王庚先副司令不是来师古堂了吗?”
“哦。 是来了。 ”淑女莫明其妙。 心想,急急地叫自己来。 就问这事。
“那他二人现在何处,五天前派人送沈竹白去上海的时候,怎么没有让他二人与沈竹白一块去呢!”青霞越发急了。
淑女一听,便哑然失笑,心想,看起来小姐早已把大病里做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