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令冷酷无情,如同给新罗国内投下了一颗血腥的炸弹。但这颗炸弹,却也是砸向金善德内心最后防线的重锤。她终于彻底绝望地意识到,她不仅是李承乾的傀儡,更是他用来清洗新罗内部、巩固统治的一把刀!她的价值,仅此而已。在李承乾绝对的力量和冷酷的算计面前,她所有的骄傲、野心和挣扎,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高延武的刺杀事件和随之而来的血腥清洗命令,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金善德强撑的意志。恐惧、屈辱、绝望交织在一起,让她病倒了。连续几日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口中呓语不断。
李承乾并未亲自探视,只派了御医诊治。直到她病情稍缓,能勉强起身,他才再次踏入了清漪苑。
这一次,他没有带侍卫,独自一人走进内室。金善德斜倚在榻上,脸色苍白憔悴,往日的凌厉高傲荡然无存,只剩下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看到李承乾进来,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娃娃。
李承乾挥退了侍立的宫女,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圆凳上坐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更漏滴答的轻响。
沉默持续了很久。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金善德苍白却依旧美丽的侧脸上,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那个侍卫长…朴正焕…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金善德死水般的心湖中炸开!她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承乾,眼中瞬间充满了惊骇、羞耻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慌!他怎么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李承乾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孤既然能让你坐在这里,自然也能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曾试图与他私奔。”
最后几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金善德心上。她最后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扯下。巨大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连日来的恐惧、委屈、不甘、对命运的怨恨、以及对那个永远失去之人的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下,不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失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
李承乾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眼神深邃难测。
哭了许久,金善德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知道在李承乾面前隐瞒毫无意义,又或许是这巨大的打击让她彻底麻木,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疲惫,开始断断续续地倾诉:
“他…朴正焕…他是我父王的侍卫…出身寒微…但…他很不一样…”金善德的目光变得遥远而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他看我的眼神…没有敬畏,没有谄媚…只有…只有清澈的关心和…温暖的笑意。在我被那些繁复的宫廷礼仪压得喘不过气,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宗室逼得夜不能寐的时候…是他…默默地守护在殿外,是他…在我偷偷哭泣的时候,递给我一方干净的帕子…”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涩和怀念:“他很善良…看到受伤的小鸟会去救治…对宫里的下人也从不苛责…他武功很好,却从不恃强凌弱…在他身边…我不用是女王…我可以只是…金善德…”
“后来…”她的声音陡然变得苦涩,“我们…相爱了。很可笑吧?一国女王,爱上了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但那是真的。我们计划过…计划放弃一切,逃离王宫,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她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可是…父王突然病逝了…一切都变了…宗室虎视眈眈,大臣各怀心思…新罗风雨飘摇…我…我不能走…我是金氏唯一的血脉…我背负着整个国家…”
“我登基了…成了女王…他…他依旧守护着我…但…我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金善德的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无奈,“我不能再靠近他…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成了罪过…每一次他跪下行礼,都像刀子割在我心上…我曾想过,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他平安地在我身边…也好…”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痛苦,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后来才知道…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寒门侍卫!他是高丽王族!是泉盖苏文安插在我父王身边、甚至可能…可能刻意接近我的细作!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守护,或许…或许都带着目的!而我…而我这个傻瓜…竟然真的爱上了他!甚至…甚至差点为了他放弃王位,毁掉新罗!”
金善德泣不成声,身体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