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张声势!定然是虚张声势!”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陆逊经历寿春之败,兵力折损,士气不振,焉有能力设置如此多据点?此必是疑兵之计!欲使我军疑惧不前,拖延时间,等待诸葛亮平定内乱回援!”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指着那些代表蜀军据点的小旗:“诸位且看,这些据点分散零落,彼此孤立!若我集中兵力,猛攻一点,其必然顷刻瓦解!陆逊想学刺猬,浑身是刺,可惜,他这只刺猬,皮太薄,刺太软!传令!前锋营,给本将军拔掉正前方那个最碍眼的据点!让蜀军看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是徒劳!”
钟会的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一支三千人的魏军精锐步卒,在一个名叫胡奋的勇将率领下,杀气腾腾地扑向蜀军设置在一条小河汊旁的据点。
这个据点看起来毫不起眼,依托着几间废弃的农舍和一段土坡构建,外围是浅浅的壕沟和零星的拒马。魏军士卒见状,心中不免轻视,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百步距离时——
“嗡——!”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陡然从那些农舍和土坡后响起!那不是稀疏的箭矢,而是密集如蝗群的弩箭!改良后的蜀军连弩,在这一刻展现了恐怖的杀伤效率!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魏军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呐喊声!许多人身上同时被数支弩箭穿透,死状凄惨!
“举盾!快举盾!”胡奋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魏军慌忙举起盾牌,但蜀军的弩箭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刁钻狠辣,专射盾牌缝隙和下肢!更可怕的是,一些冒着青烟的“霹雳火罐”从据点里抛掷出来,落在魏军队列中轰然炸响!虽然威力不如大型震天雷,但爆炸产生的破片和冲击,以及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魏军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在了据点前沿五十步左右,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胡奋红了眼,亲自督战,命令部下不顾伤亡,强攻据点。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血战,魏军终于凭借兵力优势,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突入了据点内部。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残酷的巷战和屋舍争夺。每一个房间,每一段矮墙,都成了蜀军士卒拼死抵抗的堡垒。直到最后,仅有数十名浑身是血的蜀军士卒,在箭矢和火罐的掩护下,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迅速通过预设的后撤通道,消失在了河汊对岸的芦苇荡中,与下一个据点的守军汇合。
魏军占领了这个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据点,除了留下满地狼藉和同伴的尸体外,一无所获。而下一个蜀军据点,就在不远处,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几乎同样的场景,在寿春外围数十里的战线上,不断上演。
钟会不信邪,又连续命令部队攻击了几个不同方向的据点。结果大同小异。每一个据点都像一颗坚硬的核桃,虽然不大,但外壳(防御工事和火力)坚硬,砸开它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兵力和时间),而里面的果仁(蜀军)在最后时刻还能溜走,跑到下一颗核桃里继续抵抗。
魏军的推进速度,被硬生生拖慢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往往一天下来,只能向前推进数里,拔除寥寥几个据点,自身却伤亡不小。整个大军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充满尖刺的泥沼,举步维艰,浑身难受。
“将军!这样打下去不行啊!”诸葛诞找到钟会,面带忧色,“蜀军据点太多,我军兵力分散则攻不动,集中则进展缓慢,且疲于奔命!士卒士气已受影响,皆言蜀军狡诈,如鬼魅般难缠!”
王凌也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军粮草消耗巨大,若长期顿兵于此,后勤恐生变故。”
钟会脸色铁青,他之前的自信和轻蔑早已荡然无存。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密密麻麻、如同痼疾般的蜀军据点标志,拳头紧握。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陆逊,更低估了诸葛亮!这绝非简单的虚张声势,而是一种极其难缠、极其恶毒的防御战术!它不追求歼灭你,只追求折磨你,消耗你!
钟会内心暴怒不已:陆逊!诸葛亮!安敢如此辱我!这算什么打法?如同市井无赖撒泼打滚,黏住不放!可恨!可恼!
但他毕竟是钟会,惊怒之后,迅速开始思考对策。强攻代价太大,绕行?这些据点控制着几乎所有交通要道和水源,绕行则后勤线暴露,风险更高。分兵围困?兵力根本不够!
他似乎……真的被这“铁刺猬阵”给暂时困住了。
寿春城头,陆逊远眺着外围那零星不断爆发的战斗和升起的硝烟,心中对丞相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锦囊之计,正在发挥奇效。
魏军的凶猛攻势,在这张看似松散实则坚韧的防御网面前,被成功迟滞、分散、消耗。每一个据点的顽强抵抗和有序撤退,都在一点一滴地消磨着魏军的锐气和兵力。蜀军士卒虽然分散,但凭借工事和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