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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也不解,为何官家执意要亲自走这一家一户,如今这满屋的欢声笑语,已是最好的答案。
有些君民之情,便是在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常闲话与真心体恤中,一点点夯实的。
辞别了沙仔一家,赵昺与文柳娘穿过渐深的暮色,踏入了老寨主阿罗那座更为宽敞些的竹楼。
如今,阿罗家中只有妻子阿月相伴照料。
他们的两个儿子阿二、阿三皆在西南夷军中效力。
最近,阿月听闻两个儿子因军功,从伍长升任了都头。
身为母亲,她的心中是既为儿子们骄傲,又难掩深深的忧虑——从军打仗,哪个母亲不日夜悬心,生怕哪天就传来噩耗?
正当她倚门思子之际,竹梯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竟是那位在城内备受赞誉的文姑娘。
自打这位文姑娘到了凌霄城,并带来了五位从江南请来的郎中,日日于长宁军治所为城内的僰、汉百姓看诊,这些善举早已赢得百姓的一片感激。
阿月脸上立刻绽开淳朴的笑容,刚要热情相迎,目光便触及文柳娘身后那道沉静的身影。
她不似阿樱那般慌乱,懂得一些往来客套,恭敬中带着关切。
“官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罗在里屋歇着呢,快请进,民妇这就去唤他。”
赵昺微微颔首,绕过文柳娘,目光已投向里屋方向:“阿月婶,老寨主在里边?”
得到肯定后,他未再多言,径直走了进去。
文柳娘则默契地留在外间,自然地挽住阿月的手臂。
两位女子便在此处轻声叙话,将里屋的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二人。
里屋内,老阿罗显然已听到动静,正挣扎着要从铺着厚厚兽皮的竹椅上起身。
赵昺摆手制止:“老寨主不必多礼,朕随意坐坐。”
他自行寻了张矮凳坐下,开门见山道:“朕的决定,想必老寨主已听说了。”
“在您看来,朕此举,是放虎归山,还是……潜伏爪牙,静待时机?”
老阿罗闻言,下意识想去拿桌上的旱烟杆,旋即想起上次赵昺被呛到的情形。
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最终只是反复摩挲着光滑的烟杆,浑浊的眼珠看向跳跃的塘火,缓缓道:“官家,此事何必来问老头子。”
“您是挖好了陷阱等着野兽自投罗网,还是最终白费了力气……”
“这啊,有时候真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这口饭吃。”
赵昺揉了揉走了整日,有些酸胀的腿脚,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不确定。
“此事,确如老寨主所言,需几分天意。”
“人心最难揣度,不怕老寨主笑话,朕的心里……其实也无十足把握。”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坚定:“只是,天下事总要试过才知分晓。”
“唉……” 阿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
“官家,这天下大势,您看得比老头子明白。”
“不过,若论起这山林里猎杀捕猎的门道,老头子倒还能倚老卖老几句。”
随即,老阿罗的眼神变得犀利,如同老去的头狼仍在审视自己的领地。
“要想捕获猎物,光有耐心不够,还得摸清它们的路数——是昼伏夜出,还是清晨觅食?”
“哪些野兽最爱在哪种灌木丛里歇脚?……不同的猎物,习性天差地别。”
“一个疏忽,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可就调过来了。”
听到善意提醒,赵昺停下了揉腿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
“老寨主所言极是,要想有所获,必先知己知彼,牢记对手的习性。”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朕,想从您这儿要一批人,撒到蜀地各处的紧要城镇去。”
“至于,哪个僰寨有哪些人精于此道,您最清楚。”
“朕,需要一些僰族的鹰,飞出去……”
此话一出,阿罗心头骤然一紧,握着烟杆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官家要这些鹰,是去看,还是去抓?”
“若是看,倒也使得,可若是要他们去擒拿扑杀……”
“恐怕这些鹰,非但使不上力气,说不好,还要都白白折在那边。”
言下之意,充当耳目、传递消息尚可。若要这些探子去与盘踞各地的元廷官吏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赵昺闻言,语气清醒道:“自然是看,替朕好好看看,那些鞑子官吏治下,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盘算些什么。”
“朕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日后,才好一处一处,上门跟他们慢慢清算账。”
老阿罗闻言,布满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