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衣坐在绣架前,手中的针线在素缎上飞舞,绣的是一双鞋面——红缎为底,金线绣着并蒂莲花,针脚细密,图案精致。她今年十八岁,是沈家绣坊的第四代传人,也是如今唯一的绣娘。
沈家曾以“金莲绣”闻名江南,专为闺阁千金绣制嫁鞋。但到了沈素衣这一代,家道中落,母亲早逝,父亲三年前也病故了,只留下这间老绣坊和一身绣艺。
“素衣,还在忙呢?”
邻居王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篮青菜:“看你整天闷在屋里,也不出去走走。年轻姑娘家,该多结交些朋友。”
沈素衣微笑:“王婶,我绣完这双鞋就休息。这是城里张小姐订的,下月初八出阁,急着要。”
王婶叹气:“你呀,跟你娘一个样,就知道绣绣绣。对了,你娘留下的那口箱子,你打开看了吗?”
沈素衣手中针线一顿。母亲临终前确实交代过,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打开阁楼上那口紫檀木箱。今天正是她十八岁生日,但她忙于赶工,把这事忘了。
“还没呢。”
“快去看看吧。”王婶神秘兮兮地说,“你娘可是藏了不少好东西。我听说啊,里面有你们沈家祖传的‘绣魂鞋’。”
“绣魂鞋?”沈素衣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是听老人说的。据说你们沈家祖上出过一位绣娘,绣技通神,能绣出会走路的鞋。她绣的最后一双鞋,就叫‘绣魂鞋’,鞋成之后,人就没了。那鞋...有点邪门。”
沈素衣不以为意。乡下人最爱传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她谢过王婶,答应忙完就去开箱。
傍晚时分,最后一针绣完。沈素衣将鞋面交给等在一旁的张府丫鬟,收了工钱,这才想起阁楼上的箱子。
阁楼很暗,布满灰尘。那口紫檀木箱放在角落,铜锁已经锈蚀。沈素衣用锤子小心砸开锁,掀开箱盖。
箱子里是母亲生前的一些旧物:几件褪色的衣裳,几本绣花图样,还有一些零散的丝线。最下面,用红布包着一双鞋。
沈素衣拿起布包,解开。里面是一双绣花鞋,红得刺眼。
这双鞋太特别了。鞋面是正红色的锦缎,上面用金线、银线、彩线绣着极其复杂的图案:左鞋绣的是百鸟朝凤,右鞋绣的是牡丹富贵。针法之精细,图案之繁复,是沈素衣从未见过的。她自认绣技已得母亲真传,但这双鞋的工艺,远超她的水平。
更特别的是,鞋底不是常见的布底或皮底,而是木质的,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鞋内侧绣着一行小字:“沈氏绣魂,传女不传男。”
这就是王婶说的“绣魂鞋”?
沈素衣将鞋拿到楼下,在灯下细看。灯光下,鞋面上的金线泛着温润的光,那些图案仿佛在微微流动,像是活的一样。
她试着穿上鞋。奇怪,鞋不大不小,正好合脚,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但母亲去世时她才十五岁,脚还没长到现在这么大。
穿上鞋的瞬间,沈素衣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不是鞋冰凉,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人轻轻拂过她的脚踝。
她脱下鞋,仔细收好。虽然觉得诡异,但这毕竟是母亲的遗物,她决定好好保存。
那一夜,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坐在一个陌生的绣房里,四周挂着许多绣品,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式。一个穿着清末服饰的女子背对着她,正在绣着什么。
女子转过身,沈素衣看到了她的脸——和母亲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年轻,更...哀伤。
“你终于来了。”女子说,“我等了四代人。”
“你是谁?”沈素衣问。
“我是沈绣娘,你的高祖母。”女子说,“这双绣魂鞋,是我最后的作品。也是我...永远的囚笼。”
“囚笼?”
沈绣娘指着沈素衣脚上的鞋——在梦中,她穿着那双绣魂鞋。“我把自己的一魂一魄,绣进了这双鞋里。从此困在这里,不得超生。”
沈素衣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一个承诺。”沈绣娘眼中含泪,“一个未完成的承诺。我需要你的帮助,素衣。帮我完成它,我才能安息。”
“什么承诺?”
沈绣娘正要回答,梦境开始模糊。沈素衣感到一股力量将她向外推,她惊醒了。
天已微亮。沈素衣坐起身,脚上什么都没有,但她能感觉到,那种寒意还在,从脚踝处蔓延上来。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开始发生。
首先是绣坊里的丝线,有时会自己移动,像是在被无形的手整理。然后是绣架上的绣品,明明绣的是牡丹,第二天看时,图案会微妙地变化,更像沈绣娘的风格。
最诡异的是晚上。沈素衣睡觉时,常感觉有人在床边站着,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