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伞是合着的,应该没关系吧?
正想着,伞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苏念书确定看到了——伞在架子上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动。但窗户关着,房间里没有风。
苏念书感到心跳加速。他想起那些关于古物有灵的传说,难道...
伞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然后,它缓缓从架子上滑落,掉在地上。
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念书盯着地上的伞,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伞自己打开了。
不是完全撑开,而是伞面展开了一小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内里。伞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老人关节的响声。
苏念书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书桌。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伞的方向传来。
伞完全撑开了。
在无人执掌的情况下,这把红纸伞自己撑开,悬停在地面上方一尺处,缓缓旋转。
伞面上的红光更亮了,照亮了半个书房。红光中,有影子在舞动,很多人影,模糊不清,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然后,苏念书听到了声音。
不是人声,而是雨声。淅淅沥沥的雨声,从伞的方向传来。不是外面的雨——外面的雨早就停了。
这雨声很近,像是在伞下。
接着,他闻到了气味。梅雨季节特有的霉味,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幻觉吗?苏念书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梦。
伞继续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红光越来越亮,影子越来越清晰。苏念书终于看清了,那些影子穿着明代的服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跪在地上,面朝伞的方向,像是在祭拜。
祭拜一把伞?
突然,所有影子同时抬头,看向苏念书。他们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脸型,但苏念书能感觉到,他们在“看”他。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苏念书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
影子们开始移动,从伞中走出,向他走来。他们的脚不沾地,是飘过来的。
苏念书闭上眼睛,默念:“是幻觉,是幻觉...”
但当他再睁眼时,影子们已经近在咫尺。最近的一个,是一个女子的影子,穿着明代襦裙,长发及腰,脸依然模糊,但能看出她在哭——虽然没有眼泪,但肩膀在颤抖。
女子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几乎触到苏念书的脸。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阿福冲了进来:“少爷!楼下有...”
话没说完,阿福看到了悬空旋转的红纸伞,看到了那些影子,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影子们似乎被阿福的闯入惊扰,开始后退,一个个退回伞中。伞的旋转速度减慢,红光变暗,最后伞轻轻落下,合拢,躺在地上,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书房里的寒意迅速退去,温度恢复正常。
阿福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少...少爷...那是什么...”
苏念书扶起他:“你看...看到了?”
“看到了...伞自己开...还有影子...”阿福颤抖着说,“这把伞...不干净!”
苏念书捡起伞。伞现在很普通,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异样。但他知道,刚才不是幻觉,阿福也看到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苏念书严肃地说,“尤其是老爷。”
阿福连连点头:“我...我知道。但这伞...少爷,还是处理掉吧!”
苏念书看着手中的红纸伞。红得诡异,红得美丽。他想起顾青岩的话,想起伞的三百年历史...
“不。”他说,“我要弄清楚这把伞的秘密。”
第二天,苏念书开始调查。他先去了杭州的几家大图书馆,查阅关于明代制伞工艺和血蚕丝的记载。
在一本明代地方志的残卷中,他找到了一段记录:
“万历年间,苏州有伞匠顾清源,制伞技艺冠绝江南。其所制‘红纸伞’,以血蚕丝为面,湘妃竹为骨,紫檀为柄,伞成之日,天降红雨,三日不绝。人皆奇之。然顾清源制此伞后,即病逝。传伞中有灵,能通阴阳,故后人称为‘灵伞’。”
“灵伞”?能通阴阳?苏念书想起昨晚的影子,难道那些是...鬼魂?
他继续查找关于顾清源的资料。在一本清代笔记小说中,找到了一篇《伞匠奇闻》:
“顾清源,苏州人,制伞世家。妻早逝,清源思之成疾。闻血蚕丝可通幽冥,遂遍寻此丝,耗时三年,终得之。制红纸伞,欲召妻魂。伞成,妻魂果现,然不能离伞。清源遂日夜伴伞,不复制伞。后病逝,伞传子孙,然每代持伞者皆见异象,或言伞中有影,或言伞下有声,莫敢夜开。”
原来如此。顾清源制作这把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