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像你现在一样。”
说罢,他再度抬手,七根石柱同时亮起血色光芒,空中竟浮现出一幅虚影:一名女子怀抱婴儿跪于殿前,头顶悬着一块玉简,四周百官俯首,唯有一人立于高阶之上,身穿龙袍,却背对众人,看不清面容。
“这是……李妃献诏当日?”连彩云震惊。
画面流转,那婴儿忽然啼哭,玉简竟随之共鸣,迸发出万丈金光!刹那间,殿宇崩裂,梁柱尽折,守卫纷纷倒地,唯有那背影男子巍然不动,缓缓转过身来??
钟馗只觉脑海轰然炸响!
那张脸……竟与当今圣上毫无二致,却又有所不同??双瞳呈金红色,额心一点黑莲印记,嘴角挂着诡异微笑。
“这不是陛下……”钟馗颤声道,“这是……夺舍之躯?!”
“错。”老仆冷冷道,“这是真正的皇帝。而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才是假的。”
“什么?!”连彩云几乎站立不稳。
“二十年前,先帝驾崩之夜,太子本应继位。可有人以‘替命傀儡术’偷天换日,将真正的皇子封印于南疆祭坛,另立一人登基。此人便是庞吉一手扶持的‘影帝’。而李妃,正是因为察觉此事,才被迫逃亡,最终产子于民间。”
“所以展昭……”钟馗呼吸急促,“他不是程松之子,也不是普通遗孤??他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真正的皇嗣血脉?!”
“正是。”老仆点头,“玉简并非遗诏凭证,而是开启‘天子印’的钥匙。唯有拥有纯正皇血之人,配合玉简与莲心引,方可唤醒沉睡的正统之力,推翻伪朝。”
钟馗如遭雷击,久久不能言语。
难怪庞家要赶尽杀绝!难怪血锁宗甘愿沦为爪牙!难怪顾凌霜会说出“该有的公道”??她守护的,不只是旧情,更是一个王朝的正统!
“既然如此……”钟馗忽然抬头,目光如炬,“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为何任由展昭被人污蔑、师父惨死、百姓蒙冤?!”
老仆闭目:“因时机未至。唯有经历七祭之痛,血脉才会觉醒;唯有目睹至亲覆灭,心志方能坚定。这是宿命之路,无人可代。”
“放屁!”钟馗怒吼,“你们这些人,总把自己当成执棋者,把别人当作牺牲品!展昭不是工具,他是活生生的人!”
“他更是希望。”老仆睁开眼,眼中竟有泪光,“若非如此,我又岂愿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女?”
“你说什么?”连彩云猛地一震。
“莲心……是我女儿。”老仆低声,“她明知自己是诱饵,仍选择服毒赴死,只为让庞昱放松警惕,引出幕后黑手。她说:‘只要哥哥能活下来,我就没有白来这一世。’”
江面寂静,唯有水波轻拍船身。
连彩云怔怔望着老仆,忽然明白为何当初在废墟中发现的那封遗书笔迹如此熟悉??原来,那是母亲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她声音颤抖,“你今日现身,是要带走展昭?”
“不。”老仆摇头,“我要等他自己做出选择。若他愿继承天命,我自会助他登顶;若他不愿,我也不会强求。毕竟……这场战争,终究该由他自己决定是否拿起剑。”
说罢,他缓缓收起乌木杖,七根石柱逐一沉入江底,风恢复流动,真气重回经脉。
小舟继续前行,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唯有钟馗死死盯着岸边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字一句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老仆没有回头,只轻轻挥手,身形隐入晨雾之中。
※※※
半月之后,江南鹿门山。
春意盎然,桃花纷飞。山间竹屋前,展昭盘膝而坐,手持一柄素白长剑,反复演练着《松风剑谱》第一式“清风徐来”。顾凌霜立于檐下,静静 watching,眸中掠过一丝赞许。
“你进步很快。”她说。
“因为心中有了答案。”展昭收剑入鞘,抬头望天,“以前我以为练剑是为了复仇,为了洗清师父冤屈。可现在我才明白,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守护的??守护那些愿意相信光明的人。”
顾凌霜微微颔首:“你能想通这点,便已胜过多数武者。”
“师父。”展昭忽然跪下,“弟子还有一事相询。”
“讲。”
“我……真的是皇子吗?”
空气骤然凝固。
良久,顾凌霜才轻叹一声:“你母亲李妃,原是先帝宠妃,因怀有龙胎遭庞吉陷害,被迫逃亡。她在临产前夜找到我,求我护她母子周全。我答应了。可我还是失败了。”
她取出一枚玉佩,递予展昭:“这是你出生时佩戴之物,上有皇家暗记:‘昭明承统,德润四方’。‘昭’字取自你的名字,也是皇家长子命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