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彩云从舱内走出,肩上仍趴着玉猫。它已恢复几分神采,赤瞳微眯,望着远去的城郭,仿佛也在告别一段尘封岁月。“我们真要就此离开?”她轻声问。
“不走,又能如何?”钟馗将铜钱收入袖中,语气平静,“真相已现,仇者伏法,生者安息。江湖本无常驻之地,唯有行走,才能听见风中的故事。”
连彩云默然片刻,忽而一笑:“你说得倒潇洒。可我总觉得,这场风波并未真正结束。”
钟馗侧目看她:“你是指……庞家背后还有人?”
“不是‘还有人’。”她摇头,“而是??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玉简?一块记载先帝遗诏的玉片,何至于让太师甘冒灭族之险?若只是为了掩盖程松与李妃的关系,一封密旨足矣。可他们不但追杀血脉后人,还要借血锁宗之手制造混乱,甚至不惜勾结西夏……这其中,定有更深的缘由。”
钟馗目光微凝,缓缓道:“你是说,玉简之上,并非仅是遗诏内容?”
“正是。”连彩云压低声音,“昨夜我趁你熟睡,悄悄用银针试探过木匣缝隙。那紫檀匣子看似寻常,实则内藏夹层,且材质特殊,能隔绝灵识探查。蓝老前辈说那是李妃亲授,但他也未必知晓全部秘密。我怀疑……真正的机密,并不在玉简本身,而在开启它的‘钥匙’。”
钟馗沉吟良久,忽然道:“莲心引。”
“你也想到了?”连彩云眼睛一亮。
“李妃留下三枚‘莲心引’,一枚给了蓝继宗,一枚被我毁去传讯,最后一枚……”他顿了顿,“据闻当年她曾托付一位旧仆带往江南,言明‘若我儿觉醒,便以此物唤醒沉眠之印’。”
“沉眠之印?”连彩云皱眉,“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钟馗望向江南方向,“但顾凌霜知道。她昨日临行前,曾对蓝继宗说了一句极轻的话:‘印记未碎,只是封存。待时机成熟,自会重现人间。’”
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疑。
“所以……”连彩云喃喃道,“三槐巷血案、血锁宗仪式、庞家通敌……这一切,或许都不是终点,而是一场更大布局的开端?”
“不错。”钟馗神色肃然,“我们以为揭开了真相,其实可能才刚刚触碰到帷幕一角。庞昱不过是个棋子,真正操控全局的人,至今仍未露面。”
就在此时,玉猫突然竖起耳朵,口中发出一声低鸣。
钟馗心头一紧,迅速转身回望??只见远处江岸之上,一道黑影伫立于枯树之下,披着宽大斗篷,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那人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杖,杖首雕刻着一朵残破莲花,正静静注视着这艘渐行渐远的小舟。
“是他!”连彩云失声,“那个送信的老仆!三年前我在金鳞阁见过他一面,当时他说自己姓林,是李妃旧侍……后来便消失了!”
钟馗瞳孔骤缩:“不对……他的气息……不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那人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天,竟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形如莲花,与“莲心引”上的印记一般无二!
刹那间,江风骤停,水面凝滞如镜,连鸟鸣都仿佛被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岸上传来,竟令整条小舟微微下沉!
“快走!”钟馗一把推开连彩云,“这是‘封脉禁空阵’的气息!他要封锁方圆十里内的所有真气流动!”
连彩云抱紧玉猫,急忙冲入船舱催促艄公加速。然而那老仆只是轻轻合掌,口中吐出两字:“**归位**。”
轰??!
江心突起漩涡,一道石柱自水底升起,其上赫然刻满古老符文,竟是与江鹤鸣庐遗址同源的皇室秘篆!紧接着,四面八方的水面陆续浮现七根石柱,围成一圈,隐隐构成一座巨大法阵。
“九宫锁龙局!”连彩云脸色煞白,“传说中只有掌握‘帝王印’之人,方可启动此阵,镇压叛逆血脉!这老家伙……到底是谁?!”
钟馗咬牙,强行运转《松风剑谱》心法,却发现体内真气如泥牛入海,丝毫无法凝聚。他猛然醒悟:“不好!他是冲着玉简来的!不,是冲着展昭体内的血脉印记而来!这一整套布局,根本不是为了夺取玉简,而是为了唤醒某种沉睡的力量??而展昭,就是那个‘容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彩云焦急。
“撑住!”钟馗抽出长剑,以剑尖划破指尖,鲜血滴落船板,默念咒语,“我还有最后一道保命符??钟家祖传的‘破魇钉’!虽只能维持半炷香时间,但足以打破阵眼!”
他正欲施术,却见那老仆忽然开口,声音苍老却如洪钟贯耳:“钟馗,你父曾为御前驱邪使,一生忠义,不该卷入这场劫数。退去吧,此事非你所能干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