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肩头还落着小龙女温热的呼吸,两人挨得极近,对方的小腹贴着自己的臀部,那股刺骨的寒凉仍没散,反倒因晨光渐暖,更显突兀。她没敢惊动身边人,只悄悄侧过身,目光落在小龙女熟睡的脸上——睫毛纤长,垂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唇色虽比往日多了些柔润,却仍透着几分淡白,连颈间肌肤都没了昨夜的粉润,只剩一层薄凉的白。
心里的诧异又重了几分,黄蓉缓缓抬起手,指尖避开小龙女的手腕脉搏处,先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果然也是凉的,再往上移,触到小臂时,凉意才稍稍淡了些。她屏住呼吸,慢慢将小龙女搭在身侧的手腕,轻轻拉到自己身前,又小心地把对方寝衣的袖口往上捋了捋,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腕子,腕间青筋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在肌肤下隐隐透着青色。
指尖搭在小龙女腕间的寸关尺上时,黄蓉刻意放轻了力道,指腹贴着微凉的肌肤,细细感受脉下的跳动。起初只觉脉象偏沉,跳得也慢,不似寻常少女那般轻快有力,再凝神细探,才察觉脉线滞涩,偶尔还会轻轻顿一下,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连带着指腹下的凉意,都仿佛往自己指尖钻。
这脉象……黄蓉心里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又反复探了两遍,确认自己没诊错——是宫寒的脉象,而且不算轻。她从前在桃花岛闲着没事干的时候翻看黄药师所藏医书药典,就见过不少闺阁女子因畏寒、贪凉积下宫寒,轻则经期腹痛,重则……重则难孕的记载。龙儿自小在古墓长大,古墓本就阴寒,可这寒气竟重到渗进腹脉,定还有别的缘由,她得慢慢探探。
身边的小龙女似是被她指尖的力道扰了,轻轻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眼看就要醒,黄蓉连忙收回手,悄悄帮她把袖口捋好,又将手腕放回原位,动作轻得像没动过一样,连脸上的神色都收得妥帖,半点没露方才的凝重。
“黄姐姐……”小龙女果然醒了,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睁开眼瞧着黄蓉,眼底满是惺忪,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小腹再次贴到黄蓉的臀部,她自己却没察觉那股寒凉,只往黄蓉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对方的肩头,小声说,“黄姐姐,你身上真暖和,和郭大哥身上一样暖。我倒不怕冷,旁人觉得凉的天,我也没觉得难熬。”
黄蓉闻言,不动声色地暗暗叹息——这傻丫头,哪里是不怕冷,分明是自己体温低,又常年睡寒玉床练出了对寒冷的耐受力,反倒觉不出自身的寒凉,只当旁人身上格外热。她自幼修习桃花岛一派内功,后来又和郭靖一起修炼全篇的九阴真经,到如今更是内力不俗,周身气血运行顺畅,身上自然常年带着暖意,哪像龙儿这般,被阴寒蚀了底子还浑然不觉。心里虽叹,语气却依旧温柔:“暖和就多靠会儿,你倒比旁人耐冻,是从小在古墓里练出来的?”
小龙女点点头,往她怀里又缩了缩,声音更软:“嗯,师父说我体温本就比旁人低些,再加上从小睡寒玉床,日子久了,就越来越不怕冷,就算寒冬腊月只穿件薄衣,也没觉得冻得慌。而且古墓里没有这么亮的晨光,也没有雀鸟叫,常年都是阴阴的,夜里睡觉也静得吓人,不过祖师婆婆留下了好东西,倒也不算难熬。”
“哦?什么好东西,竟还能帮着你耐冻?”黄蓉故作好奇,指尖轻轻顺着小龙女的后背拍着,没露半分探究的意味,顺势把话题往关键处引。
提及古墓里的物件,小龙女眼底多了些亮色,语气也鲜活起来:“是寒玉床呀!那床是祖师婆婆从极北苦寒之地历尽千辛万苦所得万年寒玉做的。躺在上面睡觉,不念口诀修炼内力根本睡不住,久而久之就能逼得人在无意中自然修炼内力,师父说练一年抵得上在外头练十年,我从小就睡在上面,师姐入门早年龄也大,出师门也早,倒是没在这寒玉床上睡过多少时日。也多亏了这床,我对冷的耐受力才这么强。”
寒玉床?黄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笑着,追问了一句:“竟有这般双重用处?可万年寒玉本就性极冷,你体温又低,再常年卧在上面,就没觉得身子里发沉发僵吗?”
“起初躺上去,冰得我浑身打颤,夜里总醒,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也没觉得发沉。”小龙女没察觉她的异样,还细细补充,“师父说这是练古墓武功的必经之路,既能养内功,又能练耐受力,就算不刻意练功,躺着也有好处,我便一直睡了这么多年。”
这话一出,黄蓉心里的疑团瞬间解开,随即又沉了下去——难怪龙儿的宫寒这么重,这万年寒玉床就是祸根!她体温本就偏低,已是先天偏阴,再常年睡在阴寒百倍于寻常寒玉的万年寒玉床上,阴寒之气顺着肌肤渗进五脏六腑,尤其腹间本就属阴,更是寒气沉积的重灾区,再加上龙儿练的古墓派武功偏阴柔,一内一外相佐,阴寒之气早就在她体内扎了深根,不是短时间能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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