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府外长街,人潮汹涌。
不仅朱桥城百姓倾巢而出,连云锦城的人都赶来了。
无数臭鸡蛋、烂菜叶如雨点般砸向史家高墙,愤怒的咒骂声震耳欲聋。
“史家的黑心贼!凭什么不让我们买官盐!”
“你们的盐又贵又涩,跟朝廷的细盐比,简直就是屎!”
“断我们活路,你们不得好死!”
“史峰豪,你生儿子没屁眼!”
“……”
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滔天的声潮,几乎要将史家府邸的屋顶掀翻。
府中护卫们组成人墙,拼命抵挡着冲击,不少人头上身上已挂了彩,却只敢格挡,不敢真的动武反击——
他们很清楚,一旦见了血,激起民变,外面这成千上万的愤怒民众,会当即将他们撕成碎片。
正厅之内。
史峰豪那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脸色铁青,细长的眼睛里凶光闪烁,宛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
周身真气不受控制地鼓荡,将身旁的花瓶震出一道道裂纹。
“妈的!”
他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
“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老子卖盐给他们,是施舍!是他们祖上积德!如今竟敢反咬一口?都他妈该死!”
他胸口剧烈起伏,深深吸了口气,那空气中传来的恶臭让他几欲作呕,随即厉声咆哮:
“来人!打!往死里打!谁敢再闹,杀无赦!一个不留!”
几名早已按捺不住的长老和精锐护卫闻言,眼中凶光一闪,就要领命而去。
“住手!”
一声苍老的断喝如同惊雷,在厅中炸响。
史黎阳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大厅中央。
他雪白的长眉紧锁,但此刻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满是凝重与一丝痛心与失望的怒意。
史峰豪对父亲的眼神视若无睹,上前一步,草草行了个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父亲!您都看见了!再任由这群刁民闹下去,我们史家就不是世家府邸,要变成人人可辱的臭水沟了!”
“哼!”
史黎阳怒哼一声,语调冰寒:“你若此刻对百姓出手,史家才真的会万劫不复,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
“什么意思?”史峰豪一愣。
史黎阳视线锐利如鹰隼,刺府外昏暗的天空,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外面只有百姓?蠢货!周边,至少有不下于三名陆地神仙的气息在隐隐浮动,虎视眈眈!”
“只要我们敢对百姓大规模动手,他们立刻就会借题发挥,将我史家碾为齑粉!你认为,史家能抵挡三名陆地神仙的围攻吗?””
此话一出,满厅皆惊。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长老和护卫们顿时面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史峰豪环顾四周,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嗓音沙哑地问:“父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蠢货!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
史黎阳看着儿子那副只想杀人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低吼,“朝廷用的,是诛心之策!”
他袖袍一甩,指向府外:
“他们在别处卖贱价的细盐,唯独在我们的地盘一粒不放!却到处散播,是我史家不让他们进来!”
“现在,那些吃不上盐的贱民,恨的是谁?是朝廷,还是我们史家?!那几名陆地神仙,都是在等着看我们史家的笑话!”
史峰豪如遭雷击,张了张嘴,那股沸腾的杀意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透骨的寒意。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报——!”
史黎阳刚欲开口,一名护卫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
浑身衣衫破碎,血迹斑斑,扑通跪地,气息奄奄地哭喊:“家、家主!大事不好!云锦城……我们的总号……被、被砸了!”
“什么?!”
史峰豪瞳孔猛缩:“谁干的?!”
那护卫勉力抬头,眼神涣散:
“是……是城里的百姓……他们冲进总号,见东西就砸,库房里的存盐……全被他们抢出来……倒在地上,用水冲、冲走了啊……”
话音未落。
外面震天的咒骂声再次清晰地传入耳中。
史峰豪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混蛋!都他妈该死!!”
他周身真气轰然爆发,身影一晃,就要冲出大厅,杀入人群。
“放肆!”
史黎阳早有防备,袖袍一拂,一股无形的巨力顷刻间将史峰豪禁锢在原地。
他冷冷地瞪了几子一眼,目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