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口麦饼,腌肉的咸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热乎的饼子烫得人直缩脖子,心里却暖烘烘的。胖掌柜虽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却总说“看你就是干大事的人”,上次我随口说云纹铁的火候难控,他第二天就扛来个祖传的风箱,说“这玩意儿能调火候,我爹当年用它铸过给将军的剑”。这份江湖人的坦荡像云纹铁的质地,虽不耀眼,却经得起锤炼,比那些见风使舵的贵族靠谱多了。
“塔顿,你教我们的剑法,再演示一遍吧。”莉齐捡起地上的短剑,剑柄缠着她染的茜草色布条,阳光透过她的发隙落在剑刃上,晃出片细碎的光。“猎户们说学会了才能算真正加入,他们信你的本事。昨天张叔还跟我说,‘塔顿姑娘教的剑法,看着柔,真到了近身时,比谁都管用’。”
我拔出“共生”剑,剑刃在晨光里划出道银弧,云纹随动作流动,像有风吹过荒原。“爱尔兰剑法讲究‘柔中带刚’,”我剑尖斜指地面,手腕轻轻一转,剑身在岩壁上划出道浅痕,“就像这云纹铁,看着有韧性,实则藏着锋芒。你看这招‘鸢尾点露’,看似轻轻一点,实则手腕藏劲,能瞬间刺穿对方的护心镜。”
科林举盾护住前胸,另一只手握着短剑,按照我教的招式刺出。她的动作比昨日更稳了,盾面与剑尖的配合恰到好处,铁与木的碰撞声在厅里回荡,像首刚劲的歌。“这样能护住心口。”她的声音带着点喘,却透着坚定,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就像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上次黑风寨的人要抓孩子,我就是这么护着的,他们的斧头砍在盾上,震得我胳膊发麻,可就是不能让他们过去。”
基兰和莉齐也跟着练起来,短剑的寒光与青杨林的晨光交织,映得洞壁上的鸢尾花刻痕忽明忽暗。基兰的动作还是有点毛躁,总爱用蛮力,莉齐就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用手肘碰他一下:“沉肩,别耸肩,塔顿说过力道要从腰上发。”我望着他们年轻的身影,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复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无数双手一起托举的火焰。”当年他站在城堡的了望塔上,指着城下的百姓说:“你看他们,看似散落如星,可真到了危急关头,就能连成一片光。”
正午时分,胖掌柜带着三个铁匠学徒来了。学徒们推着风箱和铁砧,铁砧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铁屑,风箱的木柄被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胖掌柜则扛着个木箱,箱子上了铜锁,锁扣磨得锃亮,一看就常被打开。“这可是我的宝贝箱子,”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铜锁“咔哒”一声弹开,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各种铸剑工具——有刻着云纹的铁钳,钳口的纹路深浅正好能卡住剑柄;有包着鲛鱼皮的锤柄,握在手里不打滑;还有块磨剑石,石面上的纹路被磨得发亮,说是他祖父传下来的,“我爹当年用这石头磨过剑,说能让剑刃映出人影。”
“塔顿你看这个!”胖掌柜忽然从箱子最底层摸出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枚青铜徽章,上面刻着半朵鸢尾花,花芯处还嵌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光线下闪着幽蓝的光。“这是我爹年轻时在爱尔兰做生意,从个老骑士手里买的,说是什么王室信物。那老骑士临终前说,‘等遇到能认出这花的人,就把它交出去’,我守了三十年,今天总算遇着对的人了。”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抚过青铜表面的纹路,那半朵鸢尾花的弧度、花瓣的纹路,与我家族纹章的另一半分毫不差。当年祖父流亡时,将纹章劈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交给了忠心的骑士,说“若有一天家族蒙难,持此半章者,必是能共赴难关之人”。没想到时隔三十年,这半枚徽章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冰凉的青铜贴着掌心,像祖父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带着跨越时空的力量。“这徽章……”我指尖微微发颤,“能卖给我吗?我出十倍的价钱。”
胖掌柜却把徽章往我手里一塞,粗粝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送你了!谈钱就见外了。”他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我爹说,好东西得遇对人。你用这云纹铁铸的剑,护着这方水土的人,比任何黄金都金贵。再说了,这徽章在我箱子里躺了三十年,早该见见光了。”他挠了挠头,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爹还说,持这徽章的人,心里装着的不只是自己,是一群人的盼头。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人。”
熔炉的火越烧越旺,云纹铁在炉膛里渐渐变红,像一块块正在融化的晚霞。科林拉动风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风箱“呼嗒呼嗒”地响,像头勤恳的老黄牛,把氧气送进炉膛,火苗“腾”地窜高半尺,映得她的脸通红。“再加把劲!”她朝学徒们喊,“杰克师傅说,这火候得烧到铁料发白,才能敲出最韧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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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齐在一旁给大家分麦饼,她的竹篮里还放着那方鸢尾花绣帕,是我今早不小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