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祭坛上的遗骨忽然站起。
不是骷髅自己动作,而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骨架上。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两团幽绿火焰,羽衣无风自动,那具枯守三百年的遗骸缓缓抬起右手——手中并无兵器,只是五指虚握。
玉蝉在距离箫冥眉心三寸处停住。
不是被挡住,而是……“凝固”在了空中。蝉翼不再振动,紫黑光泽僵滞,仿佛时间在那片微小区域彻底静止。
“时……间……”大祭首面具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初代大祭司掌握的竟是‘刹那永恒’之道?不可能!史载他只是个通晓星象的巫师——”
遗骨颌骨开合,苍茫古语直接在每个人脑海响起:
“后世子孙,以命唤吾。所求何事?”
箫冥七窍开始渗血,但他声音依旧平稳:“请祖灵护持此二人离开,并将‘那个真相’……告诉她。”
他看向林清羽。
遗骨眼眶中的幽绿火焰跳动了一下。它“看”向林清羽,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她手中的幽曈剑,以及她脑海中那幅星图。
“天罡承剑者……原来如此。”遗骨忽然抬手一指,指尖点向林清羽眉心。
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涌入。
不是玉简那种有序的记录,而是三百年前某个亲历者的“记忆”:
那是隗山地宫深处,七侠已布下七星锁痋阵。门扉被暂时封印,但代价是——七剑需永镇阵眼,七人需永守剑旁。手持天枢的白衣剑客却摇头:“守得一时,守不了一世。门扉终会再开。”
“那该如何?”问话的是个女子,手中握着的正是幽曈剑。
“以身化钥。”白衣剑客取出那枚发光碎片,“枢引碎片共有八枚,七枚分镇七剑,最后一枚……融入吾身。待三百年后门扉再动时,吾身即为‘活钥’,可彻底关闭门扉——以吾性命,换此世永宁。”
“师兄不可!”有人急呼。
“已决。”白衣剑客将碎片按入胸口,光芒吞没了他,“诸位师弟师妹,请以七剑刺吾身,将吾与此阵、与此门……永缚一体。”
记忆到此中断。
林清羽浑身冰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玄尘子枯守地宫三年,为什么箫冥对天罡刺执念如此之深,为什么星图中唯独天枢星的光芒最黯淡——因为天枢剑的持剑者,那位白衣剑客,早已将自己炼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而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如果天枢剑主已化身“活钥”,那么血痋教寻找七星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破坏封印,更是要得到那枚“活钥”……来打开门扉?
遗骨收回手指,幽绿火焰黯淡了三分。它转向大祭首,虚握的五指缓缓收拢。
空中凝固的玉蝉表面出现裂痕。
“邪秽之物,当诛。”
玉蝉爆碎!
无数紫黑色光点四溅,每一粒光点落地即化作一只拳头大小的毒虫,振翅扑向众人。但遗骨只是张开下颌——没有声音发出,却有一圈圈透明的波纹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毒虫纷纷僵直落地,化作黑灰。
石痋尸怒吼前冲,巨拳砸向遗骨。
遗骨不闪不避,抬起左臂格挡。枯骨与石拳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细微的“咔嚓”声——石痋尸那足以崩裂岩壁的拳头,竟在接触枯骨的瞬间开始“风化”。岩石般的皮肤龟裂、剥落、化为粉末,从拳头蔓延至手臂、肩膀、躯干……
三息。
仅仅三息,那尊高达丈余的石痋尸,就在众人眼前化作了一堆石粉。
大祭首从石粉堆中飘身后退——他竟一直立于石痋尸肩上,此刻身形如鬼魅,红袍翻飞间已退至洞窟入口。
“刹那永恒……果然是触及时间法则的禁忌之力。”他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祖灵附身,你能维持多久?十息?二十息?待时限一到,这三人仍是瓮中之鳖。”
遗骨眼眶中的火焰明灭不定。它缓缓转身,枯指在空中虚划——划过的轨迹留下一道发光的裂痕,裂痕不断扩大,竟在岩壁上“撕开”了一道门户。门内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一片茂密丛林,正是千嶂林的外围景象。
“走。”遗骨传念,“此门仅通三息。”
箫冥艰难站起,对林清羽喝道:“走!”
青鸢咬牙搀住箫冥,三人冲向光门。经过遗骨身侧时,林清羽听见一段极细微的、直接传入意识的低语:
“幽曈剑鞘内侧,有初代天权剑主留书:欲破死局,先寻‘无目者’。”
她还来不及细思,已被青鸢拉入光门。
最后一瞥,她看见遗骨面对大祭首,幽绿火焰燃至最盛。而大祭首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玉蝉——这一枚,是血红色的。
林间亡命
光门的另一端是千嶂林深处,距夜枭古寨已有数十里。
三人跌出光门,那道光痕随即闭合,仿佛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