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现谷中弟子皆中奇毒,表面恭顺却暗中相互残杀。
她以银针试探时,竟从死者颅骨内取出一只扭动的血色蛊虫。
远处屋檐上,一道黑影正将滴血的短笛缓缓收起……
秋意渐深,药王谷外,枫林尽染,本该是如火如荼的盛景,此刻望去,却像泼了一层沉黯的、半凝的血液,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与朽烂的气味。山风贴着谷口盘旋,呜呜咽咽,卷起几片枯焦的落叶,又无力地抛下。谷口两株需数人合抱的古松,虬枝如铁,本该是仙家气派的迎客松,此刻树皮皲裂发黑,隐隐透出暗红的纹路,似是渗出的树血早已干涸。树下歪斜的石碑,“药王谷”三个古朴篆字,被湿滑的墨绿苔藓爬满大半,边缘处更有细密的、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蔓延。
林清羽一身青布衣裙,立在谷口阴影里,几乎与那沉黯的山岩融为一体。她身量高挑,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风雨里磨出来的青竹,手里挽着个半旧的藤木药箱,箱角已被岁月摩挲出温润的光。山风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露出下面一双眼睛。那眸子极清,也极静,是深潭水养出来的颜色,此刻映着谷内晦暗的天光,不见波澜,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专注。
师父玄尘子失踪前最后传回门中的信,墨迹潦草,只有八个字:“药王有异,慎入,待查。”
再无下文。
药王谷与师门素无深交,却也谈不上仇怨。玄尘子医术通神,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能让他说出“慎入”,并亲自来查,这“异”字,恐怕非同小可。林清羽指节无意识地擦过藤箱冰凉的铜扣。箱中除了银针、药瓶,还有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名唤“秋水”,是师父所赠。剑气藏于仁心,这是玄尘子教她的道理。可如今,仁心所系的师父踪迹杳然,她这做弟子的,也只能循着这模糊的线索,提着一口剑气,踏入这片连师父都叮嘱要“慎入”的险地。
她没走正面那条通往谷内建筑群的石阶。那石阶苔藓厚积,两侧石灯笼倾倒碎裂,灯笼纸早已烂光,只剩下乌黑的竹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了陈年药香、腐土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丝丝缕缕从谷内深处飘出来,黏在鼻腔里。
林清羽身形微动,脚下踩的是一套极轻盈的步法“踏雪无痕”,真力运至足尖,点在湿滑的岩石、虬结的树根,甚至一片半悬的枯叶上,借力飞掠,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只像一道淡淡的青烟,贴着山壁,绕向药王谷侧后方。
按照玄尘子昔年偶然提及,以及她自己搜集的零星信息,药王谷真正的核心禁地,并非谷中那些看似恢弘的丹房药庐,而在后山一处隐秘的洞窟,名唤“百草窟”,传闻是历代谷主埋骨与珍藏绝世药典、异种药材之处,寻常弟子不得靠近。
越往后山,林木越发阴森。树木的形态开始变得古怪,枝桠扭曲,叶片要么肥厚得发黑,要么枯瘦如铁针,颜色多是暗红、深紫、墨绿,看得人眼晕。地上的杂草也稀疏,露出下面一种暗红色的砂土,踩上去沙沙作响,带着不祥的松软。那股甜腻的腐味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压在人胸口。
转过一片爬满血色藤蔓的巨岩,前方豁然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坡地尽头,紧贴着一面刀削般的峭壁,壁上藤萝垂挂,若非林清羽眼力过人,几乎看不出藤蔓掩映后,有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裂缝。
禁地入口。
她正欲潜近,忽听裂缝内传来脚步声,还有压得极低的、断续的人语。
“……快……时辰……”
“……不行……还差……长老那边……”
声音沙哑,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某种病态的亢奋。
林清羽气息一敛,足尖轻点,已无声无息滑到裂缝旁一块风化的巨石后,阴影将她完全吞没。
从缝隙望进去,里面光线黯淡,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两道人影,都穿着药王谷弟子惯常的灰褐色短打衣衫,一人身形略高,一人佝偻着背。两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走得磕磕绊绊。
“高个”的声音带着不耐的颤抖:“我说……这东西真能管用?这几天……我骨头里像有蚂蚁在爬……”
“佝偻”立刻低斥,声音尖细:“噤声!你想害死我们?管不管用……你看看陈师兄的下场!”他说着,似乎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高个子不说话了,只是捧着东西的手抖得更厉害。
忽然,高个子脚下一绊,“哎呀”一声低呼,手里捧着的东西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咕噜”声,竟是一颗……用油纸勉强包裹、仍渗出暗红黏腻液体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散发出的甜腥气瞬间盖过了周遭所有异味。
那佝偻弟子见状,非但没去帮忙,眼中反而猛地爆出一团骇人的凶光,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原本捧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往旁边一扔,合身就向高个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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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