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北境的十七座粮草营在同一夜遭到连环奇袭。有的粮营铜锅里的人骨汤还在咕嘟冒泡,骑兵的马蹄已踹碎帐门;有的粮库玄铁门刚用狼头锁链锁死,火油便从箭孔泼入,将成排粮袋点燃成冲天火柱。
每支突袭队都遵循着同一套铁律:马刀只劈粮袋不恋战,皮囊能装多少粮食就装多少,临走前在燃烧的粮垛下埋下响箭,留下的只有遍地狼藉与冲天火光。
当晨曦刺破北境铅灰色的云层时,十七座粮营的浓烟在荒原上织成灰黑色的巨网。赵勇勒马回望“蟒腹”粮营,燃烧的粟米在雪地上流淌成金红色的河,每一粒谷穗都裹着紫霄贼熬制火硝时掺入的人油,在晨光中折射出妖异的虹彩。
王九马鞍上悬挂的皮囊渗出金黄谷粒,其间混着的碎骨在寒气中凝结成霜,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各支突袭队的狼头令旗正顶着风雪集结,旗角撕裂处露出的血色布条,如同无数只在黎明中睁开的眼睛。
铁石城城主府内,牛油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顾百川盯着墙上的北境沙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狼头纹章的剑柄,青铜狼眼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当斥候浑身是雪撞开殿门,将染血的密信呈上时,他看见信笺边缘未干的冰晶簌簌掉落,如同碎成齑粉的紫霄贼美梦。
"十七座粮营遇袭,半数粮草已运回!"斥候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顾百川猛地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沙盘上,化作一只张开利爪的巨兽。
他抓起案几上的密报,扫过上面潦草的"蟒腹蝎尾”等标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声浪震得案头的令箭微微发颤。那笑声里裹着三年前城破时的血仇,此刻终于有了破土而出的裂缝。
与此同时,偏殿议事厅内,赵岩猛地拍碎手中的茶盏。青瓷碎片溅落在地,混着未凉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他抓起斥候递来的战报,指腹反复摩挲着"抢粮成功"四字,仿佛要将这几个字刻进掌纹。
窗外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殿内,却吹不散他眼底燃烧的火焰——那是二十年前兄长战死在青岚河畔时,就埋在心底的复仇之火。
"好!好!"赵岩连道两个好字,抓起墙上的玄铁长枪,枪缨扫过烛火,带起一串火星。他转身望向顾百川所在的方向,铁甲摩擦声铿锵作响:”紫霄贼的粮草线重创,正是我们挥师北上的时机!"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木门被狂风撞开,满地碎瓷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恰似远处紫霄贼粮草营里未散尽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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