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澜蹲在嘎查村的羊毛晾晒场边,指尖捻着一缕刚洗过的白羊毛。风里裹着酥油茶的暖香,远处的牦牛群像撒在绿毯上的墨点,卓玛正和几个阿妈蹲在石板上捶打羊毛,木槌敲在石板上的声音“笃笃”地响,像慢节奏的鼓点。
“之澜姑娘,这羊毛晒透了才能用,你蹲这儿看半天啦。”卓玛直起身,用围裙擦了擦额角的汗,她手里的羊毛蓬松得像朵云,“萧凡他们在合作社里调试新的吸附剂配方,你不去帮忙吗?”
叶之澜摇摇头,把手里的羊毛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羊毛本身的膻气,还带着一丝草木灰的清苦。这是阿妈们洗羊毛的法子,用燃烧后的沙棘枝灰泡的水,既能去油污,又能让羊毛更软和。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合作社看到的场景:萧凡把羊毛塞进玻璃柱做过滤实验,水流得慢吞吞的,半天才滤出小半杯清水,他皱着眉说“吸附效果够了,但流速太慢,农户家用着不方便”。
“卓玛姐,你们洗羊毛用的草木灰水,能多给我装一点吗?”叶之澜忽然站起身,眼睛亮得像晒着太阳的河面,“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它改改吸附剂。”
卓玛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这有啥难的,灶房里还泡着一大桶呢,我给你拿个陶壶装。”
叶之澜抱着陶壶跑回合作社时,萧凡正和研究生小周围着玻璃实验柱发愁。玻璃柱里的羊毛团像团棉花,水流从顶端渗下去,要等好几分钟才能滴出一滴。见叶之澜进来,萧凡抬头笑了笑:“之澜回来啦?刚才去看羊毛了?”
“你们试试这个。”叶之澜把陶壶放在实验台上,倒出半碗深褐色的草木灰水,“这是阿妈们洗羊毛用的,里面有碱,说不定能让羊毛的纤维张开,水流能快些。”
小周皱了皱眉:“碱会不会破坏羊毛的吸附结构啊?之前做过酸碱测试,羊毛在碱性太强的环境里,吸附重金属的能力会下降。”
“我看阿妈们用这个水洗羊毛,羊毛反而更蓬松,而且沙棘灰泡的水碱度应该不高,咱们先测测pH值。”叶之澜说着,从抽屉里翻出pH试纸,蘸了点草木灰水,试纸很快变成淡绿色——pH值7.8,弱碱性。
萧凡眼睛也亮了:“试试!先取少量羊毛泡在草木灰水里,半小时后再装柱。”
三人忙了起来。叶之澜负责浸泡羊毛,萧凡调试水流速度,小周则准备检测水样。半小时后,泡过草木灰水的羊毛变得更蓬松,塞进玻璃柱里时,能明显看到纤维间的缝隙变大了。萧凡打开水龙头,水流从顶端注入,这一次,水流不再是慢悠悠地渗,而是顺着羊毛的缝隙往下淌,不到五分钟,就滤出了满满一杯清水。
“快测测重金属含量!”萧凡递过水杯,小周用检测仪一测,屏幕上显示“铅含量0.002mg/L,镉含量0.001mg/L”,远低于国家标准。
“成了!”小周兴奋地拍手,“之澜姐,你这法子也太神了!”
叶之澜笑着挠挠头:“不是我神,是阿妈们的法子好。咱们之前总想着用化学试剂调,其实当地的老办法里藏着门道呢。”
萧凡看着叶之澜,眼里满是赞许:“你说得对,技术要落地,得跟着农户的生活走。对了,明天要去新疆牧区的示范点,那边的牧民反映,藻株培养箱不够用,很多人只能用家里的木箱代替,温度控制不好,藻株存活率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叶之澜想起嘎查村农户家的情况——很多人家没有电暖气,冬天靠煤炉取暖,晚上温度低,藻株容易冻死。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集市上看到的太阳能充电灯,牧民们晚上放羊时会用,既能照明,又能蓄电。
“或许可以用太阳能灯改造成简易培养箱?”叶之澜说,“太阳能灯白天能蓄电,晚上发光时会散热,刚好能给藻株保温。咱们再找个泡沫箱,把太阳能灯放进去,温度应该能控制在20-25℃之间,正好适合藻株生长。”
萧凡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新疆牧区日照足,太阳能灯家家户户都有,改造起来成本低,农户也容易操作。明天去了咱们就试试。”
第二天一早,团队就带着工具出发了。新疆牧区的秋天来得早,风里已经带着凉意,远处的雪山像披着白纱的巨人,草原上的草开始泛黄,像铺了一层金毯。示范点的牧民巴图早就等在村口,看到他们的车,热情地迎了上来:“可把你们盼来了!我家的藻株昨天又死了一批,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的多糖提取就没指望了。”
巴图的家是传统的毡房,里面铺着羊毛地毯,墙角放着一个木箱,里面装着藻株培养液,水面上飘着几缕黄绿色的藻丝,显然是已经死了的。
“巴图大哥,我们带了个新法子,用太阳能灯改培养箱,你看行不行。”叶之澜拿出准备好的泡沫箱和太阳能灯,巴图家的太阳能灯是蓝色的,上面还贴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膜,是他去年从集市上买的。
叶之澜先在泡沫箱的侧面钻了个小孔,把太阳能灯的电源线穿进去,然后在箱底铺了一层棉花,用来保温,再把装着藻株的玻璃瓶放进去,最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