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闭合了。
“钟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套精密的舆论操控机器。
他们利用代理人获取虚假“内幕”,再通过海外媒体包装成“独立调查”,试图瓦解“根系计划”的社会信用基础。
如今,他们自己钻进了我们布下的网。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手机震动了一下。
赵评估员发来消息:“纪检组在陈世昌办公室搜出一份境外资金往来记录,收款方与李维汉旗下离岸公司有关联。”
我盯着那条信息,许久没有动弹。
风,真的动了。
而钟声,才刚刚敲响。
我打开文档,新建一页,标题空白。下一秒,我缓缓敲下几个字:
“基层共治……”我盯着屏幕上那份刚刚上传的《基层共治弹性机制研究草案》,指尖在回车键上停顿了一瞬。
“建议在重大项目决策中引入企业顾问席位”——这行字像一根刺,扎在“根系计划”的原则上,却又恰到好处地留了退路,像是理想主义者在现实面前低头的瞬间。
“钟摆”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撕裂信任的裂口。
我们给他们的,是一道看似溃败的缺口。
“文件已存入虚拟群组,权限开放至‘待审定’状态。”张分析师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冷静得像在报告天气,“访问日志已开启全链路追踪,任何下载、转发、解析行为都会触发溯源协议。”
我点头,目光落在桌角那支旧录音笔上。
父亲的声音还藏在里面,模糊、断续,却总在最安静的夜里反复回响。
可现在,我没有时间听它。
“孙专家,草案的措辞够‘软’吗?”我问。
“足够让人心生疑虑。”他坐在对面,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语气克制,数据详实,甚至引用了三份跨国NGO的‘合作治理’案例。看起来,像是我们在认真考虑妥协。”
我笑了下,笑得有点涩。
这不是欺骗,是战术。
我们把刀递出去,让他们以为握住了柄——可刀刃,始终朝着他们。
就在这时,刘志愿者领袖发来消息:【真实群组话题已发起,“如果企业参与管理,你们愿意交出多少话语权?”投票开启两小时,参与人数破两千,情绪倾向‘警惕但开放’。】
我点开后台,看着一条条真实的留言滚动浮现——
“可以听建议,但不能让投票权旁落。”
“林小哥当初说‘权力归于泥土’,这话我还记着。”
“企业有钱,可他们懂我们村头那口老井为什么不能填吗?”
这些声音,朴素、坚定,带着泥土的重量。
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而“钟摆”不会看到这些。
他们只会盯着那份草案,像秃鹫看见腐肉,迫不及待地要把它包装成“公益变质”的铁证。
好极了。
等他们刊发那天,我们将用这千千万万真实的声音,把他们的“真相”砸得粉碎。
凌晨一点,张分析师突然抬手示意。
“动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虚拟群组被访问,IP经六层代理跳转,最终落点在东南亚中转站——但设备指纹匹配成功,是那台登记在‘阳光桥’公益机构名下的笔记本。”
我立刻调出地图。
红点闪烁,位置锁定在邻省一个小镇的网吧,坐标安静地躺在屏幕中央,像一颗埋了许久的雷。
“是他。”我几乎能看见那张脸——胡破坏者,曾因贪污被驱逐出项目组,如今化名潜入合作机构,成了“钟摆”的手。
“要不要通知当地警方?”刘志愿者问。
我摇头:“不,让他继续传。让他写他的‘内幕爆料’,发他的‘独立调查’。等他们文章上线那一刻,我们把设备日志、访问轨迹、身份比对全部公之于众——连同他们如何伪造信源、操纵舆论的全过程。”
张分析师轻声说:“火种已经埋下,只等风来。”
我望向窗外,天边已有微光。
晨风拂过楼宇间隙,像某种低语。
手机忽然震动。
凌晨三点十七分。
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你爸死前,说过一句话——‘钟不能响,根就不能活’。你还记得吗?”
我浑身一僵,猛地坐起,心口像被重锤击中。
父亲临终那晚,病房里只有我一人。
他嘴唇微动,我没听清……可这句话,为何如此熟悉?
我翻出病历档案的电子扫描件,一页页滑动,直到最后一页边缘——
极浅的铅笔字迹,歪斜却清晰:钟不能响,根就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