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这一切,曾是我逃离的贫困,如今却成了我必须守护的故土。
手机忽然震动。
是杨顾问的消息,只有短短一句:“名单里有十七个曾参与早期联盟项目的村民,我试着联系了几个,他们都说‘不想惹事’。”
我没有回复。
但我知道,沉默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恐惧压住了声音。
而我们要做的,不是逼他们开口,是让他们重新听见自己的心跳。
风已经吹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它不再只是掠过湖面,而是卷着火种,落向沉睡的田野。
凌晨三点,城市早已沉入死寂,只有远处高速路上偶尔传来几声轮胎摩擦的回响。
我坐在老屋堂屋的竹椅上,窗外是熟悉的山影,黑得像凝固的墨。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冷得如同手术室的灯。
王国际文化交流专家的那条消息,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神经。
“中方代表团临时增派一名观察员,名字是……李维汉。”
我盯着那七个字,一遍,又一遍。
不是惊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确认——他终于不再躲在幕后了。
他要亲自上场,要在世界的讲台上,用外交辞令和资本逻辑,把那场掠夺包装成“合作开发”、把强拆美化为“文化更新”。
可他知道吗?
那口铜钟,还挂在我身后的门框上,锈迹斑斑,却从未倒塌。
我缓缓打字:“好,那我就在全世界面前,讲讲什么叫‘文化掠夺’。”
按下发送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恐惧,是战鼓。
这一局,他们以为是收尾,其实,才刚刚开始。
杨顾问的“记忆唤醒会”结束不到十二小时,《故乡的呼吸》已经在全球蔓延。
那段混剪的音频里,有年轻母亲的抽泣,有退伍老兵的怒吼,有陈阿婆跪地的嘶喊,也有我特意加入的老村口清晨——鸟鸣、溪水、柴火灶的噼啪声,还有那口铜钟被风吹动时,断断续续的余响。
它不像控诉,更像一场悼念。
可正是这种温柔的哀伤,击穿了所有语言的壁垒。
瑞士电台将它作为晨间固定播放曲目时,主持人说:“这不是音乐,是文明的脉搏。”
而国内,相关话题依旧被屏蔽。
但我知道,有无数人通过镜像网站、加密频道、口口相传,听到了这段声音。
有人留言:“我爷爷也守着一块没人记得的土地。”有人写道:“原来我们不是没根,是我们被逼着忘了怎么回去。”
沉默,正在裂开。
与此同时,镇档案馆的证据已封存。
那份“集体土地流转特别程序”审批文件上,盖着一个早已在三年前被撤销的机构公章——“县文旅资源整合办公室”。
伪造,明目张胆。
而马协调员查到,这份文件的电子备案在政务系统中根本不存在,是纸质原件单独归档,刻意规避监管。
许顾问已将举报材料递交国家信访局,并同步抄送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驻华机构。
我们不再只靠舆论,我们正在用他们自己的规则,钉死他们的罪证。
我站起身,走到院中。
那口铜钟在夜风里轻轻晃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嗡”——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李维汉要来?很好。
他以为自己是来监督的,是来压制的,是来确保“不出乱子”的。
但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在雨夜里送外卖、被保安推搡的小哥。
我是这片土地的儿子,是那些不敢说话的人的回声,是这场风暴本身。
手机再次震动,是日内瓦团队发来的行程确认。
我看着那行字良久,没有点开。
我知道他们安排了酒店,高端、安全、便于管控。可我不会住进去。
有些战场,不在聚光灯下,而在暗流之中。
风还在吹,火种已落。
而我,必须站在火与风之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