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村委会那张掉漆的木桌前,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新闻推送,指尖冰凉。
【即日起暂停所有民间非注册组织参与本年度非遗项目申报及展示资格……】
不是意外,是围剿。
他们不想让我办展,就想把我钉死在“不合规”的标签上。
可笑的是,我们绣娘一针一线三十年,没人来评;现在要走出去了,倒有人跳出来谈“文化输出风险”?
我闭上眼,老绣娘的手在眼前晃动——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捧着一幅还没绣完的百鸟图,说:“这是我孙女的名字……她说,要让外国人也看到咱们的鸟会飞。”
鸟还没飞,网先落了下来。
王老师的消息来得很快,语气少见地凝重:“展厅撤了。巴黎中国文化中心回函,说是‘档期调整’。”他顿了顿,“林致远,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这次,他们动的是系统。”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忽然笑了:“档期调整?他们怕的不是我们去巴黎,是怕我们在巴黎说话。”
谢明远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脸色发白,手里捏着平板:“查到了!撤展通知前48小时,中心收到一封匿名举报函,指控我们‘涉嫌利用文化项目洗钱’,附件还附了份财务流水截图——是你之前截获的那本虚假宣传册内容拼接伪造的!连日期格式都不对!”
我接过平板,看着那份粗糙到可笑的“证据”,反倒松了口气。
“他们不敢碰真账本。”我轻声说,“他们怕的是有人翻开真账本。”
许顾问站在门口,眉头紧锁:“海外布展光运输和保险就两百万起步,现在资金只够一半。没有官方背书,银行不会贷,基金会也不会批。”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窗外,一个孩子骑着旧自行车穿过巷子,铃声叮当,像某种遥远的提醒。
我忽然站起来,拨通了吴女士的电话。
“吴老师,”我说,“巴黎去不了,能不能换个地方?不在官方场馆,就在民间。”
她沉默了几秒:“你是说……自建空间?”
“对。”我看着桌上那张百鸟图的照片,“他们可以关门,关不住光。我们不在体制里办展,就在人心上办展。”
三天后,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斑驳的红砖墙上,一张手绘海报静静挂着,英文写着“ese Folk Light”,下面是歪歪扭扭却认真的中文——“中国民间之光”。
几个工人正抬着展柜走进厂房,头顶是裸露的钢梁,阳光从天窗斜切而下,照在一幅即将悬挂的苏绣上,金线闪了一下。
吴老师发来语音,声音带着笑意:“这是日内瓦老工业区的一处艺术家自治空间,他们愿意免费提供场地三个月。条件是——你要亲自来讲一次课。”
我盯着那束光,喉咙发紧。
“行。”我说,“我讲‘为什么一针不能省’。”
但钱呢?
许顾问把预算表摊开在我面前:“运输、布展、翻译、保险、人员差旅……最低红线是187万。目前可用资金89万。”
“差98万。”她看着我,“我们等不起复议,更没法造假。”
我盯着那个数字,忽然想起什么。
“我们别募捐。”我说,“我们卖‘看见’。”
所有人愣住。
我打开手机,调出一段视频草稿:“发起‘一人一物一票’众筹——每人捐99元,获得一张限量明信片,背面印一件参展物品的故事。比如,老绣娘的百鸟图,写着她孙女的名字,写着她三十年没出过村,但想让世界知道‘咱们的鸟会飞’。”
我顿了顿,声音沉下去:“这不是慈善,是共情。你要买的不是纪念品,是一段被看见的人生。”
谢明远眼睛亮了:“用户参与感+情感绑定+限量稀缺性,这模式能裂变!”
当晚十点,视频上线。
我站在出租屋的镜子前,没穿西装,也没讲宏大叙事。
我只是拿着那张百鸟图,说:“我是个送外卖的,三年前还在为下一单跑楼喘气。但现在,我想替这群从没出过村的人,问世界一句:你们愿不愿意,看一眼她们用十年绣一只鸟的眼睛?”
视频最后,我抬头直视镜头:“99元,买不了一杯奶茶,但能买一张票——一张让她们被看见的票。”
十二小时后,后台数字跳到312万。
支持者来自37个国家。
有人留言:“我捐了,因为我奶奶也这样绣过。”有人附图:“这是我妈妈移民前做的香包,她从没说过它多重要。”
郑大使亲自转发:“有些光,生来就不为照亮自己。”
我站在窗前,看着凌晨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这场展览,或许从来不只是为了展出。
而是为了证明——
当体制关门,民